這個時候,我隻顧着擔心賀姐,卻忘了擔心自己。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我一直有些隐隐不安,連上班都沒辦法集中精神。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的時候,在賀姐的示易下和她一人拿了一個最大号的黑色垃圾袋,往後門走去。垃圾袋裏,是昂貴的藍色妖姬。
原本空蕩蕩的後門停放着一臉三輪車,一個保安打扮的中年男人站在車旁,瞟了一眼我和賀姐手裏的垃圾袋,笑得意味深長,“老賀,收獲可不小啊,有好事可别忘了我。”
賀姐笑道,“那哪兒能啊,你那份回頭就給你送來。”
怪不得賀姐說她自有辦法,原來是有保安放行。
我有些哭笑不得,這算不算也是人多力量大?
還是那條熟悉的線路,還是那個花店,老闆自然還是那個老闆。
這一次連花店老闆都有些震驚了,看着賀姐将垃圾袋子裏的藍色妖姬全取出來擺在地上,驚呼道,“老賀,你這是撞上财神爺了吧!”
賀姐嘿嘿的笑道,“别管财不财神爺,你快數數,這裏一共有多少?”
花店女老闆蹲下來和賀姐一起數數,8捧花,每捧都是114支,不多不少。
我懷疑自己聽錯了,問女老闆,“你說每捧是多少支?”
“114支。”
花店老闆站起來,一邊在本子上寫着一邊自言自語,“我開花店也有十幾年了,還沒見過有人包過這個數,這不是那個什麽電話熱線麽,難道還有什麽其他特殊含義?”
确定自己沒聽錯,我心裏的不安更強烈了。昨天賀姐才撿到一束花,今天就那麽巧撿到一堆花,這是不是也太巧合了。
賀姐也站起來,“這年頭,稀奇古怪的事兒多着呢。沒錢認命有錢任性,那些有錢人的想法哪裏是我們這些普通百姓知道的。好了,别管這個了,辦正事兒吧。”
賀姐所謂的正事兒自然是談錢,這一次她拉着女老闆到裏屋去了,留我在外面暫時看着花店。
我顧不上深究賀姐爲什麽要背着我和老闆娘談價錢,所有注意力都在那堆藍色妖姬上面。114,114,到底有什麽特殊的含義呢?
曆來花的數目都有特定的意思,一般都取諧音。520是我愛你,1314是一生一世,那麽114……
我心下大駭,114不就是要你死!
就在此時,“膽兒可真肥,連我的花都敢偷。”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我猛然回頭看去,門口處,妖精男白衣黑褲雙手插兜,視線直勾勾的看着我,眼裏閃動着危險的光芒。
心念電轉間,我明白過來——昨天我沒有眼花,巷口那個一閃而過的熟悉身影就是妖精男。而至于這些藍色妖姬,從頭到尾就是一個圈套。
妖精男朝我走來,在我身前停住,湊到我臉前,“還沒見過你這麽要錢不要命的。”
這會兒慌張也無濟于事,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總台說客人已經退房,我以爲這些花是客人不要的,所以才拿了。既然是你忘在酒店的,現在物歸原主。”
妖精男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物歸原主?髒床單,垃圾袋,三輪車……啧啧,這還是我的藍色妖姬嗎?分明就是藍色垃圾。”
“垃圾”兩個字和着妖精男的鼻息重重的噴到我臉上,我聲色平靜的看着他,“那你想怎麽辦?”妖精男寥寥數語就點出我們轉移藍色妖姬的整個過程,可想而知這件事是妖精男設的一個局,爲的就是請君入甕。
果然是他做局,自然不會給我留後路。我放棄了讓賀姐作證的想法——妖精男聲音這麽大,花店就這麽小,裏屋的賀姐和女老闆不可能聽不見,聽見了卻不出來,什麽意思不言而喻。
妖精男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看不出你很上道嘛。”
妖精男分明在笑,可他臉上沒有半點笑意。眼神陰邪的看着我,那模樣就像一條吐着信子的毒蛇,“不如你給我說說,私自侵吞客人财産,按酒店管理條例該怎麽處罰,嗯?”
上翹的尾音,恰似黃蜂尾後的毒針,準确無誤的蟄到我心口上。
“私自侵吞客人财産,一經發現,一律辭退。交還侵吞的财物,财物在一定數額以内,另處三倍罰款。超過一定數額,報警由法院裁定。”
前面兩種還好,辭退和罰款。可妖精男既然出手了,怎麽會讓我如此輕易過關,他顯然是沖着最後一條去的。
果然,妖精男指了指地面上的花,“8束花,每束114支,也不說進口不進口了,以咱們的交情就按最普通的市價30一支來算,一共是……”妖精男一臉苦惱的向我看來,“我數學不好,你幫我算算,該是多少來着。”
“27360。”
我想都不用想,張嘴說出答案。
這個數額自然是讓妖精男滿意的,遠遠超過了那個“一定數額”。
法院判刑,锒铛入獄,妖精男在設局的時候就給我“安排”好了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