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杯子裏的東西是我放的,是我……是我該死——”
桂芬終于控制不住情緒,她沒有否認,她已經被當初瘋狂的作法折磨這麽久。她用嘶啞而蒼老的聲音喊出壓在心底幾個月的秘密。
杯子?東西?
什麽杯子,什麽東西?究竟發生了什麽?
他們看桂芬的樣子,好像她的确做過什麽對不起敏慧的事情,而且還是那種……非常嚴重的事情。
被芩谷怼了一頓,氣沖沖走到院門口的餘明華終究還是停下腳步。難道,敏慧和她婆婆之間當真還發生了他所不知道的一些事情?可是,他帶着老人在外面生活了幾個月,并沒有發現什麽異常啊?還有,既然做了什麽,爲什麽她當時不說出來?
總之,餘明華此刻心情很亂,一邊是“敏慧”對他态度轉變的失落,一邊是自己可能錯過了某些很重要東西誤會對方的愧疚。
賈家二老扶着桂芬在凳子上坐下來,“親家母,究竟什麽杯子東西的,到底是什麽啊,你倒是說出來啊,有什麽不能說的呢……”
兩人雖然希望大家都一片和樂融融,但是這涉及到女兒。從女兒那麽憤怒,過去幾個月了還沒釋懷,看來不是一件小事。所以相比之下,他們更希望知道真相。
其餘人也紛紛附和,“是啊,究竟什麽事說出來啊。大家都是一家人,說出來把結打開,還有什麽過不去的坎呢。”
他們說這句話主要還是因爲跟芩谷接觸這大半年來,知道芩谷的爲人絕對不是那種無理取鬧或者得理不饒人的那種。
今天看到芩谷突然對着一個老人,據說還是她前婆婆的人發飙,都很意外呢。
況且,他們也從這個老太婆痛苦又欲言又止的神情中看出一些端倪。
桂芬知道終究是瞞不過去了,終于說了出來:“我,我不該在她杯子裏放東西……”
放東西?放什麽東西?難道她想害死我女兒(賈總)?
所有人都驚愕當場,看向桂芬的眼神也沒有那麽熱切和可憐了。
話開了頭,接下來就變得自然而然,把整件事情抖了出來。
人們聽了也是一陣震驚,懵,還有說不出的……後怕,恐懼。
——爲了不讓兒媳嫁人,爲了所謂的門風,爲了讓兒媳守婦道,竟然給兒媳的茶杯裏下毒!
噗通——
老人一下子跪了下去,對着一個後輩痛哭流涕懇求原諒。
不知爲何,人們又被這樣的場景弄得有些不忍,看不下去。
這個小時空有三句金句:何必呢,畢竟是老人,不管怎樣事情不是已經過去了嘛。
芩谷沒有理會周圍的吵嚷,也不理會所謂的勸解,推開衆人,出了院子。
餘明華看着芩谷決然離開的背影,那一刻,他感到自己成了這個世界……不,是她世界裏的多餘的人。
沒想到她差一點被毒死。她早就知道真相,卻一直隐忍默默承受。
而餘明華也萬萬沒想到,桂芬嬸爲了反對他和敏慧,竟然會做出如此極端的事情。
可這幾個月他照顧她……她現在不僅同意他和敏慧在一起,甚至還可以促成他和敏慧見面。想來是自己幾個月的照顧感化了她?
想到這裏,他竟覺得有些說不出的苦澀。
——差一點被自己最信任最親密的人毒死是一種什麽感覺?如果自己最信任的人偷偷在我杯子裏下毒,還冷靜地甚至充滿期待地看我喝下去,那該是怎樣一種難過和絕望?
……可是,她沒有喝下那杯茶,她又是怎麽知道的?
餘明華收回紛亂的思緒,原來,他以爲自己是對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現在才發現,其實有他沒他沒任何關系。甚至是因爲沒有他在她身邊,她的事業迎來了第二春,比第一次的前景更好。
餘明華感覺說不出的心痛,就像是失去了某種很重要的東西一樣。
他終究是沒有繼續留在這裏的理由,就算明知道錯過了很多,但是他也有他的驕傲和尊嚴。
餘明華徑直出了院門。
桂芬也要離開,她無顔繼續留下。她發現餘明華已經走了,看樣子他和敏慧之間的事情恐怕也告吹了,就更加的愧疚。不停地說作孽作孽喲。
現在,賈家二老和幾個鄰居老人天天陪着桂芬,免得她想不開自殺什麽的。
情況慢慢好轉,漸漸的,好像之前發生的一切都被抹去。
人就是這樣,事後爲了讓自己不被仇恨羁絆,總是會麻痹自己:已經過去了,過去就過去了。
可能很多人覺得:事情已經過去了,當時老人也隻是鬼迷心竅,再說老人已經意識到自己錯誤,已經跪下請求你原諒,畢竟……
芩谷卻過不去,她無法像沒事人一樣去面對桂芬,但是又不想别人無端地揣測是她如何如何對待一個老人了。所以她選擇把事情說開。
至于原諒的事情,她有資格幫委托者去報仇雪恨,但沒資格代表委托者去原諒一個人。
就這樣吧。
慧一公司發展如火如荼,芩谷把委托者身體也調整更好,雖然快五十的人,但看上去也就三十出頭,整個人充滿了活力。
因爲女企業家的光環還是其他一些特質散發的光芒,讓她身邊自然而然有了追求者,有事業心,責任心,也有不僅有财富還風趣幽默的。
芩谷均不接受,還是那句話,感情的事還是應該讓委托者自己去選擇。
順便提一句,雖然在很多人看來,餘明華是個非常善良(照顧女朋友的婆婆幾個月)有責任心(對兒子對前妻都無可挑剔)性格溫厚(遇到事情就搞沉默,等委托者去主張)。但芩谷卻覺得這人身上的包袱太重,面子,自尊心……他在意别人對他的看法勝過伴侶。所以這樣的人當朋友最好,當伴侶的話……太累。
委托者是想跟之前的餘明華繼續呢還是從這些人中挑選一個更合适,與自己更合拍的人繼續,那是她自己的事。
第二年年底,芩谷的事業就完全走上正軌,進入良性循環。
示範村也越來越好,成爲真正的示範基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