芩谷見圍攏的人差不多了,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斷斷續續說明情況:“……雖然我是被主子送給六貴的,但是他一點都不嫌棄我,還主動幫我恢複自由身,還去衙門正式寫了婚書。這幾天都好好的,爲了陪我讓我更熟悉和安心都沒有出去,可,可是今天早上我一醒來……就,就看到他們……嗚嗚……他們……”
人們七嘴八舌地說道:
“你就是方家的新婦吧?哎喲,怎麽了這是?”
“她們怎麽樣了,你倒是說啊……”
……最後,幾個跟方氏關系比較近的婦人帶頭,越過芩谷走進後宅,不一會傳來幾聲更爲誇張的叫聲,然後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
方家三人在一夜之間全中風癱瘓了——這是請來的何大夫診斷的結果。消息就像長了翅膀的風一樣,瞬間傳遍這個小村,同時也傳到黃家的後宅中。
芩谷悲痛欲絕,幾個婦人在那裏安慰着。
人們心中也有些奇怪,以前方家對待兒媳婦的态度大家都知道,沒想到對這個新媳婦卻格外的好。想,這大概就是緣分吧。
而後人們又忍不住歎息:難得婆家對這個新媳婦好起來,對于一個剛剛脫離奴籍的女子而言,這簡直就是一次新生,眼看着就要過上好日子了,不料婆婆和丈夫都倒下了——唉,還真是命苦啊。怪不得哭的這麽傷心欲絕。
識海中,小Z和枳對芩谷的表演早有見識。
所做這一切無非是傳遞給别人一個信息:方家對她很好,她對方家三人的“意外”無比難過。這樣,誰也不會懷疑是她這個才剛剛蒙受方家“恩德”新婦做的手腳。
而懷安卻不像兩個大佬那麽鎮定,他有些擔憂地給枳傳音:“…難道她真的要殺了他們?”
小Z道:“殺?怎麽可能,且不論這個角色的因果。現在還需要這個身份才能更好表演呢。”
“那……萬一那三人醒來了怎麽辦?”
“醒來?隻要照着方子喝兩副藥下去,便基本上成了真正的癱瘓了。”
“啊——”
小Z對小谷的醫術就是這麽的自信,就是有本事讓三人症狀與實際情況相反,隻要大夫根據這個症狀開藥,她不用再次動手也能達成自己的目的。
懷安還是有些想不明白,“…可是,之前她不是說過要當寡婦的嗎?現在正是好機會啊?爲什麽又偏偏不直接……”幹掉方家三人?
小Z瞥了懷安一眼,枳也有些怒其不争地拍了對方一下,“你這個榆木腦袋,人家這是在爲了這個角色不與這些人産生因果,好好學着點吧。”
懷安明白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又當又立的最高境界?
啪——
哎喲,老大你——
枳:就算是,全世界都可以說,但你沒資格!
懷安委屈:我我沒說啊,我隻是心裏小小腹诽一下下嘛。
枳:腹诽,腹诽也不行!
懷安:……
…………
爲了照顧方家三人,芩谷買了三個丫頭,又專門請一位有經驗的大嬸專門護理。
然後以無比誇張急迫的姿态遍請各地名醫爲三人診病。
至于田氏,雖說她隻是方家的奴才,但也跟着幹了很多欺善怕惡助纣爲虐的事情,芩谷不可能再留她在方家,在她昏昏然的時候直接打發了回去。至于她的家人對她如何,就不是芩谷要考慮的事情了。
人們看着芩谷爲了方家三人到處奔波無助的樣子,大概是她表演的太動情的緣故吧,都心有戚戚。
都知道芩谷這個命運多舛的女子——眼看着終于有了依靠,沒想到……唉。
雖說方六貴以前在幫黃家做事,有些家底,但是婆婆和丈夫都倒下了,她才剛剛嫁進門的婦道人家可怎麽辦呢?
大家都是經曆過生活和社會蹂躏的人,知道一個已婚婦人若是家中頂梁柱倒下,就算現在方于氏(芩谷)管着家,但肯定會受到别人欺負。
寡婦面前是非多,聽說方六貴很難再康複,那她現在與寡婦又有什麽分别?不過還挂着一個名而已。
其實鄰裏倒好說些,畢竟就算是想占便宜也名不正言不順。真正的威脅是來自親戚。
芩谷表面上爲自己命運多舛而悲痛,爲今後命運擔憂,實則在暗中很平靜地整理起方家的産業。
現在方家除了這兩進兩百多平方的院子,還有二十多畝上等土地,她們無力種植,所以佃給兩戶人家種植,每年收租。
前院有天井和回廊,後院兩邊是廂房,正後方是廚房,中間一口水井,角落還帶着一小塊大概兩分地的菜地。
這裏距離縣城大概有四五裏,旁邊靠着丘陵地帶,就是比較富裕一點的鄉村。這樣的院子價值差不多四五十兩銀子,算是這裏的中等人家。
芩谷通過小Z的能力也将方氏和方二娘以前斂下的銀錢首飾一并歸攏,大概有三百多兩銀子。
因爲方六貴在黃家鋪子做事,上面有得臉的管事婆子罩着,所以私下得了許多好處。
除去他自己花天酒地花掉不少,但是拿回來的銀子基本上方氏都給保管的好好的。
要說方氏對媳婦兒無比苛刻,但是對兒子那是真的掏心掏肺了,她和方二娘日常生活很簡單,所有銀子都存起來了。
這筆銀子加上芩谷之前在黃家暗戳戳攢下的一些,差不多有三百五十兩左右。
除去買丫頭,請護工,請大夫花去差不多三十多兩,預計後期還會用去一部分。
芩谷現在能支配的隻有三百兩左右,這些,勉強夠開工。
且說芩谷用最快速度梳理出财富,籌謀怎樣讓自己逐步走出宅門,去哪裏買店鋪,做生意之類。
不速之客登門了。
就在爆出方家三人倒床消息的第三天,第一波踏進方家門檻,要“幫”芩谷好好掌管方家的人竟是于紫英的親生父母。
芩谷之前隻在意識信息中知道這對涼薄冷漠到骨髓的奇葩父母,現在還是第一次親眼所見。
男的看起來約莫四十多歲,身形略高,幹瘦,微黑,佝偻着背,雙手背在身後,嘴裏叼着一個黑黢黢的煙袋,裏面塞着一卷自己曬的葉子煙。于大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