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是因爲芩谷讓院子了的下人不必跟這些人客氣什麽,也不用去伺候(其實大家都不想去,誰願意照顧一個一兩百斤的懂不懂就打人罵人的人?)
另一方面也是因爲薛桂仁身上傷勢總不見好,十分痛苦,所以脾氣變得更差。
薛家二老伺候了兩天就受不了了,就說家裏還有很多活沒幹,急着回去了。
所以現在薛桂仁被燙的哇哇叫也沒人過來瞟一眼。
其實這一段時間以來…準确地說是從小姐從棺材裏重新起來後,方嬸就感覺小姐變了。
從當時小姐獨自面對薛家人找茬開始,小姐性情就變得捉摸不定,變得……神秘起來。
方嬸當然從内心希望小姐能堅強起來,希望她能自己撐起這個家。
可是,當她看到小姐突然做出這樣的舉動,仍舊被吓了一跳。
接過碗,看了床上發出嗚嗚痛哭的男子一眼,便跟着芩谷出門,反手将門關上了。
芩谷通過幾天對方大嬸的觀察,很滿意。
除了對方對東家的忠誠之外,還因爲她做事也很有分寸,這就很難得了。
而芩谷也用這幾天時間把方大嬸的事情調查清楚了。
原來,果真是因爲委托者自己的懦弱,想要在丈夫面前表現自己的乖順和忠誠,将别人對她傳的消息盡數說給他聽。
如此,害的方大嬸的兒子被打斷了腿。
一家人都對這個駱小姐充滿怨恨,讓方大嬸不要再幫他們了,索性就讓這一家子被那白眼狼全部害死算了。
可是方大嬸說自己當年跟随母親逃難到這裏,幸好老太太收留,最後母親病逝,老爺老太太還出錢安葬母親,最後還讓她嫁人,她不能做那忘恩負義之人。
更何況,這件事雖然跟駱小姐有一定關系,可是她性格本來就是那麽懦弱。
真正應該恨的是薛桂仁,是他讓另一個家丁把兒子打傷,說他亂嚼舌根子……
方大嬸想找老爺老太太主持公道,沒想到兩人病倒。
駱小姐又是一個經不起事情的人……
于是她便一直留下來……
可是婆家和丈夫卻因此跟她吵。
根據芩谷調查的情況來看,這件事隻是一個噱頭,其實她的婆家和丈夫早就有想要另外納妾的打算。
主要是因爲方大嬸生的這個兒子天生有一個缺陷——豁豁(就是唇裂),再加上當時生産的時候身體受過損傷,後來就再沒有懷上了。
所以盡管是個兒子,可是公婆和丈夫對此并不滿意,一直就想再納妾。
可是方大嬸性子非常剛烈,自己每天累死累活當牛做馬,掙錢養家,你還要去另外找女人快活?這怎麽行?
堅決不同意。
畢竟一家子都指望着她生活呢,所以她不同意也沒啥辦法。
但是現在,在方大嬸努力工作下,已經積攢了一定财産,原本是打算等自己老的時候到鄉下買個小院子安享晚年的。
可是因爲兒子小明,公婆和丈夫不再向她妥協,以讓她不在駱家工作爲争論點。
——若是她還要堅持那啥的忠誠,那麽就以忤逆長輩唯有将她休了。
方大嬸也看清了一家人的真面目,心裏說不出的悲涼。
她性格也是堅韌,知道再耗下去也于事無補。
分就分吧,不過不是“休”,而是和離,并且要帶走兒子。
因爲她非常清楚丈夫和公婆并不喜歡自己兒子,嫌棄兒子是豁豁是累贅。
現在兒子腿被打折了,更是嫌棄的很,一旦離婚,他們肯定會更加虐待兒子的。
其實婆家早就将她的性格拿捏的死死的,知道她肯定不會放棄兒子,肯定會要求把兒子帶走。
于是婆家又趁機提出要求:如果要求和離以及帶走兒子的話,那麽家裏所有東西她都不能帶走。
包括以前駱老太太給她置備的價值幾十兩銀子的嫁妝,以及後來她賺的銀子等等,都沒她的份。
于是方大嬸就那樣被趕了出來,帶着一個殘疾的兒子,日子過得非常苦。
……芩谷想,難怪委托者的功德值會少兩點。
方大嬸的個人屬性裏的功德值是三十多點,雖然她不是直接傷害方大嬸的罪魁禍首,但是她卻是那個“遞刀”的人,扣她兩點不算冤枉。
…………
芩谷和方大嬸一前一後走出房門,走廊上,芩谷突然說道:“今天你就把小明接到院子裏來吧,我已經讓小娟把東廂房打掃出來了。”
方大嬸還沉浸在剛才小姐那淩厲的手段裏,此時突然聽到小姐說自己的事,一時間沒回過神。
“小姐……”
芩谷說道:“小明是個好孩子,他現在才九歲,等身上的傷好了就讓他去私塾念書……”
“小姐——”
芩谷:“之前是我不好,讓你和小明受苦了,餘下來的就讓我好好彌補一下,也算是全了我的心意。事情就這麽定了。”
這是委托者的事,就是她芩谷的事。
承認自己的不足并沒有想象中那麽困難,重要的是如何彌補。
其實方嬸現年不到三十,隻是因爲人長大高大黝黑,而且整日都做粗苯的活,風吹日曬,所以看起來比同齡更顯老一點。
……老爺和太太現在已經能說話了,手指腳趾也能輕微動彈,恢複的很不錯。
他們能開口說話第一件事就是讓芩谷從房間的地闆下拿出一個匣子,裏面裝着一大摞銀票。
芩谷之前就在想:委托者沒有掌家,薛桂仁很明顯也沒有拿到家庭的财政大權(要是拿到了,早就把這個家給翻天了)。所以财政大權還是在兩老手裏。甚至病了也沒有把财政大權交出來。
可是兩老一直病着,究竟是誰來主持家中開銷的呢?
她問了一下,都是老王頭拿的錢出來。
老王頭,原來是駱家的管家,在老爺太太病倒後就變成了守門的。
老王頭年輕的時候就一直跟羅老爺做生意,後來成家了,自己也小有積蓄便離開。
十年後,妻兒得了一場大病,花光了家裏所有積蓄,後來實在走投無路又回到駱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