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旨的是一個皮膚白皙,面上無須的太監,身體微微有些發福,說話的聲音纖細而尖銳,聽起來陰柔中微微有些刺耳。
他确定了芩谷就是姚謙姚将軍的身份後就開始宣讀聖旨。
——貴妃娘娘身患奇疾,遍尋天下名醫,聽聞姚将軍文韬武略無所不精,醫術獨步天下,所以特宣姚神醫入宮爲貴妃診病……
“姚神醫,接旨吧。”
公公拉長了尖細的聲音,倨傲地将聖旨往前面一送。
芩谷恭敬地接了聖旨,道:“敢問公公,是哪一位貴妃娘娘?大緻的症狀如何?臣也好有所準備。”
公公昂着脖子,微微耷下眼皮瞥了芩谷一眼,無比傲慢:“宣你入宮給貴妃娘娘看病,那是皇上和娘娘看得起你,是你的福分,還說那麽多廢話幹什麽?姚神醫,請吧。”
芩谷道:“既是如此,那且容我稍作收拾一下……”
“不用了,你想要什麽,宮裏都有。”公公打斷芩谷的話,絲毫不容妥協。
芩谷這人性子總的來說還是比較柔和的,别人尊重她她尊重别人。
若是陌生人初次相見,她也會先給與對方應有的尊重和禮數。
不過如果對方覺得她就是一個好欺負的軟柿子,想踩着她踐踏兩腳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
就像這位傳旨的公公,芩谷尊重這個時空的基礎法則,規規矩矩恭恭敬敬接了聖旨,她現在隻是要求去換身衣服,整理一下自己的醫藥用具,合情合理。
對方竟然如此粗暴不通情理,自以爲是宮裏來的就高人一等的樣子。
于是芩谷的脾氣也來了,站直了身體,冷聲道:“公公,有道是當面留一線背後好相見。我念你也是個當差的,是聽命行事。你有你的苦衷,可就算是再嚴苛的律法也有酌情之處。我剛剛從外面給人診病回來,風塵仆仆,連一口水都沒有喝上,我這隻是要去換下衣裳,準備我自己的醫藥用具而已,你又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芩谷現在終于确定了,這些人就是故意爲之,故意挑選這個時間點來的,讓她沒有任何喘息之機。
就像之前的喬振遠一樣,以“聖旨”“皇命”相要挾。
隻可惜芩谷不是喬振遠,而且她心中壓根兒就對那皇帝老兒不感冒,所以此時又怎會任由這些人擺布?!
公公冷哼了一聲,假意拱了拱手,語氣依舊傲慢:“姚神醫能體諒奴才就好,有道是聖命難違,皇上交代奴才讓你即刻啓程,奴才不敢違背,還請不要爲難奴才。姚神醫不過是想要換衣裳而已,我們已經在馬車上給你準備了,還有你需要的問診的器具我們早已備上,所以,請跟奴才走吧,薛神醫!”
公公說着話,突然從外面沖進來兩排身披黑色大氅的侍衛。
這些人身上散發出強烈的殺氣,登時間,整個客廳氣溫降低幾度。
果真是有備而來啊。
芩谷看着這些人,大概都是後天一層左右的境界,的确算是高手了。
不過,在她眼裏還不夠瞧。
芩谷冷哼道:“我這人做事喜歡先禮後兵,剛才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既然公公執意爲難與我,我就不客氣了!”
話音剛落,芩谷右手一揮,數枚銀針從袖中飛出。
她的動作太快,而且這些人距離隻有四五米遠,在内力控制下分别刺入這些人的脖子。
衆人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然後紛紛倒下。
緊接着,芩谷飛掠出門外,将一隻撲棱棱飛起的鴿子射落。
隐藏在旁邊放飛鴿子的禁軍驚恐地看着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還不等回過神,就被芩谷幹掉。
芩谷掃了眼院中,這才返回房中。
那太監雙股顫顫,地上一灘褐色的水漬,散發刺鼻的騷臭。
芩谷道:“從皇城到這邊塞之地,山高路遠,途中匪寇橫行,你們要是遇到什麽不測,沒有傳遞到聖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你說是吧。”
公公結巴着道:“你,你想幹什麽?你這是抗旨,你是……”
芩谷:“誰知道呢?我壓根兒就沒看見什麽聖旨。或許是你們弄丢了……也或者,是…你們根本就沒來過這兒…”
“姚姚将軍饒命啊,奴才也隻是聽命行事,奴才也是不得已啊……”
芩谷如果真想殺人的話,這些人早死幾回了,哪裏留着跟他唧唧歪歪這麽多。
芩谷見成功擊垮對方精神防線,于是說道:“說吧,爲什麽要把我和王爺召回宮中?”
公公眼神躲閃,支支吾吾着。
芩谷歎口氣:“看來,你是成心不想完成這趟差事了。”
她一邊說着,手中一枚小巧的刀片在指間靈巧翻飛着。
公公最後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說道:“這,這一切都是貴妃娘娘的旨意……”
不說的話,他可能現在就死在這裏,說了的話……至少會回宮才死,還有一線生機。
芩谷:“哪個貴妃娘娘?”
之前她從前國丈那裏聽說,現在後宮裏的嫔妃都全部換了一遍,就連皇後皇貴妃都被拉下馬了。
公公:“是,是令貴妃……”
“令貴妃?”
“就就是…前次送回皇宮的花卿姑娘。”
花卿,果然是她。
芩谷心中隐隐猜到,可是實打實從公公口中聽到這個名字,仍舊有說不出的郁悶。
公公:“奴才也不知道具體的,隻知道是令貴妃讓皇上宣旨,召你們入宮……臨行的時候,貴妃特意囑咐奴才,說,說讓你們即刻啓程,不能耽擱,否否則就唯奴才是問。”
芩谷:“那,令貴妃究竟得了什麽病?”
公公小心擡頭看了眼芩谷,神情平淡,看不出喜怒。他一點也不敢大意,比經剛才對方動手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
于是小心翼翼回答:“具體什麽病奴才并不知情,不過…令貴妃入宮後,身體就有些抱恙,後來招桓道人入宮專門爲她診治,稍微好一些,但是……奴才聽她身邊的宮女說,好像是脖子上發癢。奴才倒是看到令貴妃脖子上紋了一朵非常好看的花,其他并不知道了。”
芩谷:“桓道人?”
公公:“奴才聽說桓道人正是令貴妃以前的師父,懂岐黃之術,頗有些手段。當了太醫首席。”
芩谷:“那,賀雲和奧魯勤銘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