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芩谷心中一個激靈。
視線倏地看向姚晶和張饒兩人。
兩人也幸災樂禍地,充滿挑釁地看着她。
就像是在說“看你不是很橫的嗎?有本事來咬我們啊……”
芩谷心道,難道是她們兩人對父母做了什麽?
旋即她又把這個想法抛開:就算是這兩個小太妹有這歹毒的心思,也沒有那份時間和能力啊!
她們最多就是别人使喚的兩條狗而已。
想着想着,一個名字漸漸從雜亂的思緒中“脫穎而出”——駱嘉母親,瞿欣。
上次駱嘉想要毀掉自己,卻被自己反殺,現在還處在深度昏迷,在重症監護室裏。
但是他的母親來學校幾次讨說法都無功而返,就算沒有任何證據,但她認定了是自己幹的,定然對自己懷恨在心。
上上次委托者蘇玲悅被室友和駱嘉聯手陷害後投河自盡,蘇慶海秦芳兩人知道了女兒自殺是因爲跟班上一個男生耍朋友還懷孕了(這外界看來就是這樣的,畢竟姚晶她們做的那些事情一旦抖摟出來,牽扯太多,沒有誰敢亂嚷嚷,也就用來要挾恐吓蘇玲悅有用。)于是蘇慶海就去找瞿欣讨要說法。
芩谷後來知道,蘇慶海因爲女兒出事的确很激動,差點動手來着。結果他什麽“說法”都沒讨着,回來沒過多久他就被公司勸離。又不是特别不可或缺的才能,一時間也不可能找到更好工作,爲了女兒的醫藥費護理費和一家人生計,最後隻有在工地上做工了。
所以,芩谷有足夠的理由懷疑,如果家裏真的出了事,肯定跟瞿欣脫不了幹系。
至于姚晶和張饒,就是她指使的走狗。
芩谷在自己原本的人生裏面臨過無數次命運的抉擇,如果不是靠着那份韌勁兒,她早就被命運壓垮,變成村裏的那些女人一樣,辍學,嫁人…
更何況這是在委托者的人生裏。
芩谷自然能夠更理智去面對眼前所有問題。
在芩谷看來,自己現在隻是一個即将高考的高三學生。
沒有錢,沒有人際關系,沒有社會背景……就連力量也勉強跟成年人一樣。就算是她回去了又能做什麽呢?
難道隻是在那裏幹着急?然後大哭一場?然後黯然神傷,一蹶不振?……以此來表明自己對父母的擔心,表明自己對父母的愛和牽挂嗎?
再則,回去一趟要兩個多小時,這大半夜,一來一回,她有把握能在明天八點半趕回來嗎?
而且,如果委托者的父母真的出事了,她能夠在真正面對的時候再抽身離開嗎?
……不得不說,在面對自己至親出事而無動于衷,甚至還用絕對的理智去思考,的确是很冷血很無情了,但是現實就是這樣。
芩谷不想讓委托者在别人眼中留下“冷血無情”的标簽。她果斷放棄自己之前的想法,神情也一掃開始的冷靜淡漠。既然無法承受這場風暴,那就順應而爲吧。
芩谷飛快抓了幾件衣服塞進包裏,看似慌亂無章,實際上把最重要的“塑料袋”裝了進去,人在哪兒,準考證身份證在哪兒,這也是她上輩子的經驗。
想着那一次真的好兇險……她因爲要去外面打工,直到高考前一天還在做工,怕準考證掉了,所以就放在寝室裏的抽屜裏……鑰匙眼蒙住了,撬了好久才弄開,差點沒來得及考試。
芩谷哭着跑出寝室,身後的同學紛紛朝她喊着:“玲悅,你不要太難過了,路上要小心啊”“玲悅,不管什麽事都要想開點兒……”
姚晶:“要不要我幫你喊輛車啊?”
張饒:“是啊,他們都很樂意再送你一程呢。”
這個‘他們’指的就是高一暑假淩辱蘇玲悅的那幾個混混。
旁邊何青小聲對姚晶說道:“晶姐,我的準考證可以給我了吧?”
姚晶輕蔑瞥了她一眼,癟癟嘴,張饒啪地扇了何青一耳光,道:“何青我告訴你,這就是出賣我們的下場,下次就沒這麽輕松了。”
姚晶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紙,遞到何青面前,松開手指,紙片便輕飄飄地落到地上,轉身離去時,腳正好踩在紙片上,在上面印出帶水漬的鞋印。
……芩谷終于離開那片吵嚷的是非之地。
呵,這點手段和波折就想讓她放棄自己的奮鬥?讓她向命運妥協?
不,絕對不可能!
芩谷想着自己的人生:當年,還是那重男輕女的山旮旯,所有人都不讓她讀書。小學時偷偷拿弟弟的書學習,偷偷去參加小學畢業考試,竟然比那些天天上學的成績還要好。
老師念她可憐,是個讀書的好苗子,于是各方走動。
鄉裏村裏的幹部給她家裏人做思想工作、施壓,于是她才勉強有了讀初中的資格。
但前提是不能住校,她必須每天把家裏的事情做完,洗衣做飯放牛割草……每天四點過就起來忙活,然後走兩個多小時到學校,下午五點過放學又走兩個多小時回去……
好不容易熬完初中,本來成績排名年級前十,可以讀縣最好的高中,但是那時家裏已經徹底不讓她去讀書了。
說是女子讀那麽多書沒用,之前同意,是因爲國家政策,是九年義務教育。
現在兩個弟弟都上小學和初中,都需要用錢,需要人幹活。
并且已經給她找了一戶人家,連定金都收了,準備把她嫁過去…那一片初中畢業就被嫁人的女子比比皆是,更多的是連初中都沒讀過的。
芩谷見過村上那些被左右了命運的女人,沒有文化,就連算數,連錢都認不清,一輩子都被别人控制的牢牢的,任由别人打罵,成爲别人奴隸……
那絕對不是她想要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