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臉上的血,血中帶着小醜塗抹在短劍上的<死血毒>。
他中毒了。
“你真是個瘋子。”四肢着地匍匐在距離費恩五六米遠的地方,小醜饒有興趣地打量着費恩臉上那道血淋淋的豁口,半晌後帶着幾分感歎的語氣輕輕搖了搖頭點評道。
“還好。”費恩往旁邊瞥會眼光,保持和之前一樣用餘光觀察這個女人的站姿随口回擊她道,“至少比你們理智多了。”
“比我們?”牧魔教的女牧首朝年輕的聖武士擡起她被面具遮擋住的臉,“你是指你們那可笑的信仰嗎,年輕人?”
“差不多吧。”他側着頭回答道,“不過我不覺得正義有什麽好可笑的……就像你們認爲毀滅才是真理一樣,每個人的信仰并不可笑,隻是有些崇高,而有些可悲罷了。”
說罷,他擡起手抹開臉上的血迹,把精力又重新全部投入到對小醜的警戒和防範上。
<初級洞察>的專長效果将小醜的一小部分資料數據顯示在他的視網膜上。
因爲專長等級較低和目标等級過高的關系,費恩現在不能通過<初級洞察>直接看清小醜的等級數值和具體血量。除此之外,通過這個跨職業習得的遊俠專長,費恩看見小醜血條的顔色是紅色,這代表對方的等級比他高出了至少5級,毫無疑問是一個危險的信号。
聖武士青年的眼角因下意識的眨眼而閉合了一下。
這個瞬間,不知是巧合還是對方有意捕捉到了這個機會,小醜四肢着地匍匐在大廳地毯上的軀體突然間像一頭狩獵的迅豹朝費恩撲了過去。
她這一次進攻的身姿和速度還是和上次一樣矯健和迅捷。
“嗆”一聲銳響,聖武士青年的巨劍不得已和女牧首的短劍相交。
千鈞一發,年輕的聖武士及時揪出了小醜的進攻路線,兩人手中的武器猛撞在一起,但牧魔教的女牧首這一刻仿佛又變成了一隻靈巧的貓,她纖細但不乏力量的手腕把抵在呼嘯之刃上的短劍當做杠杆使自己的身體傾斜向前産生一個淩空的側翻,那把塗毒的短劍緊接着便在她手裏翻了一面,随後斜擦着巨劍的側刃往費恩握住劍柄的手上滑了過去。
“刺客的反手劍術!”費恩一下子瞠大眼睛,馬上在心裏認出小醜這一招的名字。
他還沒忘記小醜的進階職業偏偏正是<盜賊>職業進階後的<刺客>。
正如他所知,真正受技能效果加成的反手劍術在第四紀461年幾乎可以說是一種無解的近戰技巧。費爾迪亞的刺客們在這段時間裏以掌握反手劍術爲傲,因爲他們知道這一招無懈可擊,一般的刺殺目标很容易敗在他們這一招上,而能夠破解這一招的高手想必還沒有出生。
當然,第四紀461年的刺客們有理由驕傲,但他們想錯了兩個地方,那就是——
其一,能夠破解反手劍術的人已經出生了,那個人的名字叫雷蒙,另一個時空的人們稱呼他爲血劍聖。
其二,這個時間段裏的反手劍術已經不再無解了。
因爲此時此刻,面對這一殺招的人是費恩。
費恩來到了這個世界,他帶着上一世的記憶和經驗,自然記得前世那位與自己交手過幾次的吸血鬼劍聖是如何破解這個棘手的劍術招式的。
于是,他沒有像大部分因這招而受驚的原住民戰士一樣驚慌失措地收回或上揚手中的武器,而是馬上和小醜剛才所做出的手部動作一樣——抖腕,轉臂,連帶手腕扭動自己的手小臂和胳膊肘,令名爲呼嘯之刃的巨劍也絞動周圍的空氣像一軸滾輪似的翻轉了一面。
擦在巨劍側刃上滑行的短劍一下子被翻轉的巨劍撩偏到了另一個進攻路線的方向。
牧魔教的女牧首目光裏閃過一瞬驚訝和詫異,她随後立即意識到費恩剛剛幹出了什麽不得了的壯舉。
刺客們引以爲傲的反手劍術被破解了——就在剛才!
“難道他還是一位劍術大師?”女牧首的腦海中霎時閃過這麽一個猜想。
然後,她馬上放棄了用反手劍術割傷費恩雙手的念頭,一抽手把已經被撩偏滑行方向的短劍從巨劍的側刃邊上收回到自己身旁,同時保持淩空側翻的姿勢擡起向上的左臂,伸出爪子似的左手飛快朝費恩的右肩上抓了過去。
小醜的動作晃眼間變得遲緩了一點。
費恩不敢正視小醜的眼睛,但他眼角的餘光配合傑出的感知馬上察覺到了這個小小的細節,随即确認這是一個反擊的機會。
年輕的聖武士頓時揮動手中的巨劍往右邊砍過去。
下一秒,小醜爲假扮伯爵而身穿的貴族風衣馬上就要碰上呼嘯之刃——這時,牧魔教的女牧首猛然間從費恩眼角的餘光消失了。
那一瞬間,從費恩的餘光裏消失後,小醜的身影在費恩身側的半空中詭異地晃動了一下,随後像影子似的繞到了費恩的背後。
那是<刺客>的位移技能<影襲>。
費恩之所以要靠着城堡大廳的邊緣站位,正是因爲他時刻都在戒備小醜利用這個出其不意的位移技能繞到自己身後,防止這位牧魔教的女牧首成功對準自己脊背連上一套技能直接秒了自己。
但現在他的站位出現了失誤。
就在剛才,爲了抓住小醜在自己餘光裏暴露出來的破綻,他揮動手裏的劍砍向自己的側面,腰身轉動的瞬間下意識把左腳往前踏上去了一步。這小小的一步使他身後的一部分空間從大廳牆邊的陰影空了出來,小醜的<影襲>技能随即用得恰到好處,他此刻幾乎能夠感到那張微笑的白面具正盯着自己的脊背準備捅刀子了。
這一刻,他恍然間明白了什麽。
小醜一秒前遲緩下來的動作根本不是什麽機會,而是一個精心算計好的陷阱。
他上當了!
“噗——”
一聲銳器刺破皮肉的聲響,塗毒的短劍随後猶如毒蛇的尖牙從聖武士青年的身後咬破了他身穿的鎖子甲,血紅的顔色當即從他護甲下的襯衫裏浸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