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活神像


豔媚如厮的于媚兒爲何什麽帶着砒霜,這個問題吳桐還沒來得及考慮,就看玄飛也摸着下巴說:“我打包票他死不了。”

完了,吳桐覺得整個世界就轟然崩塌一樣,眼睜睜的看着于媚兒真的在口袋裏拿出一小包白色的粉末,他頓時一個哆嗦:“于小姐,于姐,于大姐,這玩笑可開不得,我要是死的話。”

“死不了,你沒聽到玄幫主怎麽說嗎?來,張大口了。”

吳桐被于媚兒按着肩膀,頭使勁的搖,平常開玩笑歸開玩笑,不帶這樣折騰的啊,真要死了,那不虧死。在棋局迷魂那沒死,在鬼沼鬼影森林沒死,在妖靈瀑布,在大戰道拓的時候沒死,現在被于媚兒折騰死,這算怎麽一回事?

“正叔,蘇大哥,過來幫把手。”于媚兒喊道。

青袍人不動聲色的看着這一幕,時不時還瞥向玄飛兩眼。

“正叔,老蘇,你們上去幫她一下,吳桐要不聽話,就搧他。”玄飛狂性發神作書吧,冷冷的一眼掃過去,吳桐就不動了,連淩正、蘇征邪都沒上去,那砒霜就被吳桐一口吞了下去。

他可不想被玄飛折騰,這山神幫的幫主要折騰起來,那可能才叫沒完呢。

吳桐是活字典,自然知道山神幫的酷刑是怎麽一回事。

過了三分鍾,于媚兒就喜孜孜的說:“沒事了,真的沒事,我來喝一杯。”

她朝青袍人盈盈一笑,拿起小茶杯就往嘴裏送,那裏早就斟酌好了一杯靈山茶。她一喝,蘇征邪、淩正、葉鈴也就都喝了,反正死也不是一個人,而且吳桐已以身試險表明這确實是靈山茶。

誰不想百毒不侵,功力大增,哪怕就是一兩個時辰那也是好的。

玄飛拍着淩一甯的玉藕般的手臂說:“一甯,你也喝一杯,小夏,你也喝吧,沒事。”

趙欺夏鬼精:“這茶要是多喝幾杯的話,功率會不會加倍?”

“不會。”青袍人搖頭說,“但也不會減少。”

趙欺夏眼珠子一轉,喝了一杯,又喝一杯,連着喝了七八杯,看着大家都愣住了。

“不喝白不喝,反正沒副神作書吧用。”她大義凜然的說,直把珍貴無比的靈山茶當成解渴的葉子茶了。

大家一想也是,這走了半天确實嘴裏挺渴的,反正喝水也是喝,喝這靈山茶也是喝,況且這茶的香味聞着特别的誘人,有一股子的透到心窩裏的清香。

青袍人這才有點發愁了,他那裏的靈山茶的存貨也不多啊,這種稀世的名茶,能像這樣的牛飲嗎?

“要是現在叫停可不是待客之道。”玄飛瞧出了他眼裏的焦慮,就歪着嘴說了句。

青袍人立時心裏一歎,喝就喝吧,喝光了也就是喝光了,唉。

于媚兒這時才拉起還在發愣的吳桐說:“功力的方面我不清楚,反正百毒不侵是沒錯的了,對不起啊,小吳,我剛才喂你吃的不是砒霜。”

吳桐一抖:“那是什麽?”

“那是火靈宮的火淬丹……”

于媚兒一句話讓吳桐跳起來差點吐白沫,連蘇征邪都覺得她有點過份了:“火淬丹那可是火靈宮用來喂火蛇的巨毒之物,用火魂氣和七七四十九種毒特淬煉而成,這東西平常修行人就是沾一下就會死,你讓吳桐吃下去?還一小包?一克就能毒死一城人了吧?”

玄飛聽着這玩意可比什麽海蛇的蛇毒要猛得多了,沒想于媚兒随身還帶着這種毒藥,天曉得她想幹什麽。

“我容易嗎?我能活着就是幸運的了。”吳桐掩臉而泣,也不怕别人笑話他,反正他平常都是被笑話得夠多的了。

“那我容易嗎?這火淬丹就是煉一克都要一周的時間,你剛才吃了十好幾克,我回家都得被罵死了,我容易嗎?”于媚兒撅着小嘴說。

吳桐更是郁悶了,合着他的命就值于媚兒的師父東方真人一頓臭罵。

“這裏還有一些糕點,大家都來嘗一嘗。”青袍人在石桌下拿起個食盒一樣的盒子,打開來,裏頭都是各式各樣的點頭,有綠豆糕、雲片糕等等。

趙欺夏拿起一塊綠豆糕就端詳:“喂,這個綠豆糕是不是吃了能變形的?”

那青袍人差點自己被自己的口水給嗆着:“咳,咳,這就是普通的綠豆糕,是朋友從越南那帶回來的,黃龍綠豆糕。”

“切,我還以爲和靈山茶一樣的是珍品呢。”趙欺夏不屑的說。

這樣的客人,怕是青袍人活大半輩子沒見到的了。

好在玄飛他們不挑剔,拿着雲片糕、綠豆糕、桂花糕就大嚼起來,跑了半天,畢竟是餓了,而小白、大白兩個牲生也有福氣的在桌子下大吃特吃。

蘇征邪掃了食盒裏的東西一眼說:“前輩的朋友是去廣西吧?還在友誼關打了個轉?還是出了境了?”

這桂花糕是桂林的特産,雲片糕是柳州的特産,綠豆糕是越南的特産,剩下還梧州的龜苓膏,南甯的葉子糖,要不是去廣西,那哪能買到這些東西。

“你的眼光不錯,他确實到廣西去了一轉。”青袍人笑道。

有人識貨他總是很開心的,但于媚兒一句話又讓他有點不高興了。

“山東到廣西可要很長的時間,你朋友去那裏就給你帶這些?”

“我還能挑禮物嗎?”青袍人皺眉道。

說來他也是在修行界有輩份的人,被這些晚輩拿來不當回事,他真是郁悶到了極點,比吃了火淬丹的吳桐還要郁悶。

“你不是醉葫仙吧?”玄飛突然問道。

他想起了吳桐提的話,這在沂江附近,又打扮得這樣神秘,雖說他的實力應該比傳聞的醉葫仙要強上不少,但他不是一直在喝着靈山茶嗎?

“不是。”青袍人搖了搖頭,一頓,又問:“醉葫仙是誰?”

這一問大家都知道這位前輩隐居山林很久了,要不然絕不會沒聽過在修行界裏以刻苦用功而無寸進著名的醉葫仙。

聽着才緩過勁來的吳桐把醉葫仙的事迹說了一遍,大家笑得前仰後合,而青袍人卻是沉默了許久,才緩聲說:“這也是個癡心人啊。”

大家都愣了下,才用怪異的目光瞧着青袍人,這家夥肯定有一段不可告人的往事。

“好了,大家請吧,我還要閉關。”青袍人突然起身道。

他這話沒引起任何人的反感,畢竟繼續趕路去搶角旗才是正題,大家就看着青袍人慢慢的走到平台的一邊,振衣而下,沒了身影。

回頭細細的琢磨這位異人的行爲,想來也是隐居不出的世外高人了。

但往山下走的時候,趙欺夏一直和于媚兒争論他到底是帥還是醜。

“要是帥的話,還怕把臉給遮住不讓人看嗎?肯定長得其醜無比。”于媚兒堅持自己的觀點,她認爲漂亮就得讓人看,像她的大腿,都是一直的露在外頭。

當然,像她那樣穿着招搖性感的修行人可是一百人裏沒半個。

“我感覺他肯定是個大帥哥,至少年輕的時候是個帥哥,他把臉遮住是怕我們被他給迷上了,像他以前的情人一樣的受到傷害。”趙欺夏想象力極爲豐富,連玄飛聽到都咂了咂嘴。

“他那不叫帥,那是白癡了。”于媚兒撇嘴說,“真能有那樣帥的人嗎?我可從來沒見到過。”

“你沒見過嗎?”玄飛毫不臉紅的往自己臉頰上一指,“怎麽樣?”

淩一甯憋着笑拉着玄飛就往前走,不去看于媚兒那脹得難受的臉。

“山神幫幫主是拼臉皮選出來的吧?”于媚兒不怕玄飛,也不怕山神幫,她追上去就說,“以前就聽說靠山王的臉皮跟皇陵的穹頂一樣,你比他還厚吧?”

“宋子雄的臉皮多厚我不知道,我隻知道,”玄飛歎道,“我的臉皮太薄了。”

這回連葉鈴也沒憋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蘇征邪忍着笑大步往前走,就算笑也不能讓玄飛瞧出來不是。

“你這臉皮能上吉尼斯世界紀錄了。”于媚兒笑嘻嘻的說,“你要再厚一點,我蹬着它就能上月球。”

“喂,你也太小看探月工程的團隊了,這樣你就能上去?你還是你的彈性太強?”玄飛壞壞的掃了眼她的胸部,惹得于大小姐一通白眼。

說笑間走下山,再走了兩三百米,空明山已就在眼前。

活字典吳桐這時已恢複了滿腹精神,他剛試了下,魂氣确實比平常要強了兩倍以上,興奮得他把火淬丹的事都忘在了腦後。

他倒不是記性差,隻是一直記着這件事對他也沒好處,還能找于媚兒算賬嗎?人家火靈宮比鷹魂派強出十倍都是往小說的了。

于媚兒一人就能讓鷹魂派滅派,他不自己想開一些,還能怎樣?

一直堵在心裏對他也沒好處,還得一直郁悶着,現在還要合神作書吧着往下走呢。

聽到玄飛的招呼,吳桐靠過來說:“空明山是在一座佛山……”

這話聽着有點别扭,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何謂佛山?道家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佛家也有四大道場,十二僧門。

這佛山比僧門還要小一些,佛經中寫大千世界,三千佛山,可見佛山有多平常。但說平常也不對,佛山也是修煉的好地方,可真正的佛門大德是不會在佛山裏修煉的。

四大道場,十二僧門,哪裏修煉不好?要跑到三千佛山裏去?

“這空明山和成仙道有點不一樣,《沂陽縣志》裏有明确的記載,這座空明山是在漢代得名的,是當時一位得道高僧空明大師親自命名。”

于媚兒忍不住笑道:“這大師可真夠高僧的,拿自己的名字來命名一座佛山,他就不臉紅?”

吳桐回憶着《沂江縣志》裏的内容說:“我記起來,還真不是他自己命名的,是因爲他在空明山得道,由縣府給命名的。”

這才符合規律,以前的高僧素質比現在和尚強多了,這種太拿虛名的事,他們還做不出來。

“空明大師在山上圓寂後,不久就是東漢末年……”

“東漢末年分三國,烽火連天不休,兒女情長被亂世左右,誰來煮酒,”于媚兒哼着流行歌曲,看大家都看過來,她才說:“挺好聽的。”

“這火靈宮的教育挺松的啊?”玄飛撇嘴道,“還能聽外頭的流行歌?”

“我師父喜歡這首,我聽他老唱,就跟着學會了,對了,我們那還有卡拉ok點播機,也裝了這首歌的mv在裏面。”于媚兒打着響指說。

大家對她的印象立刻崩壞。

“吳桐,你繼續說。”玄飛不搭理這個抽風的火靈宮弟子。

“三國戰亂過後,到了南北朝,這裏又成了五鬥米教的道觀,曆經滄桑周折,直到三百年前,這裏變成了一座龍王廟,裏頭供奉着沂江龍王,按記栽說是有回沂江發大水,全靠一個叫吳三的男子把水給消退了,消退後他騰雲駕霧而去,當地人才知道他就是龍王。”吳桐一口氣說完,再不給于媚兒插話唱歌的機會。

淩正突然想起一件事,拿過玄飛手中的地圖一看說:“角旗才是在空明山上,這裏也是空明山。”

這裏亂石嶙峋,隻是一個山坡,坡後就是密密麻麻的樹林,遮住了山脈的痕迹。那座廟應該是在山坡的另一側。

“這一帶都是空明山,”吳桐看着地圖上的畫着的标示說,“這裏确切的說應該叫空明山脈,角旗是在空明山脈的主峰空明山之上。”

“那這裏的廟是什麽廟?那就不該是龍王廟了。”玄飛把地圖掐在地裏皺眉說。

回想褚文才說過的話,角旗确實是在空明山之上,而這個土坡後的廟和龍王廟也沒什麽關系,而按玄飛推測,褚文才當時的話是當着所有人的面說了,給的地圖卻是不一樣。但想必到這裏,就會彙合在一處了,畢竟這要是空明山脈的話,那空明山也就在咫尺之際了,現在還沒看到别的隊伍,那肯定玄飛這撥人是最領先的,或者是别的隊伍已經趕去空明山拿旗了。

想清楚後,玄飛一揮手,快步往山坡另一側走去。

走上山坡就看到一座小廟座立在不遠處,外頭還有口自給水的老井,叉着的竹竿上還晾着僧袍,一個老态龍鍾的和尚拿着竹掃帚在門外掃地。

大家趕到廟門外,看清了廟上的牌匾,果然不是龍王廟,這裏是一座叫“高陵廟”的地方,那和尚看到這樣多的人,那滿是皺紋的老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衆位施主,你們是來燒香還是參佛的?”

“我們是來求簽的。”淩一甯微笑着說。

“求簽的?”老和尚搖頭,“高王爺可不管什麽簽不簽的,但裏面還是有簽筒,你們想去求高王爺保佑的話,那就去吧。”

大家一窩蜂的跑到裏面,葉鈴卻在問老和尚:“高王爺?是高懷德王爺嗎?”

“不,這裏供奉的是蘭陵王爺高長恭。”老和尚歎息道,“好久沒人過來上香了,就剩下我一個糟老頭子,高王爺也寂寞得很呢。”

葉鈴一怔,就推門進去,看到那時供奉着的果然是個絕美的少年,紅漆刷就的胎像,一身盔甲高座在上面,眼睛裏流露着說不出的多情和落寞。

“大師,簽筒在哪呢?”趙欺夏對和尚還是挺尊敬的,找了半天沒看到,就出來問。

這高陵廟整個就大約五六十平大小,高長恭的座像大約比真人大不了多少,而除他所在的基座之外,前頭就是一條超大的案台,上頭擺着些生鮮蔬果和雞、鴨。

而在這之後是個極大的銅香爐,比苦鳴寺那廣場裏的香爐也隻小上兩三分而已,近乎比案台還要高出一些,在不大的房間裏極占空間。

在它之前就是三個已破開布,露出裏面棉絮的布蒲團,想必是用來給信徒們求簽,求佛時跪着墊膝蓋用的。

淩一甯、蘇征邪、淩正、吳桐、于媚兒在這眼睛都能看個遍的地方找了兩三遍,還是沒能找到用來搖簽的簽筒在哪裏。

連小白、大白兩個牲口都在幫忙着找,把地上能翻的東西都翻了個遍,可除了蜘蛛網之外任何東西都沒找到。

趙欺夏去問老和尚,玄飛就摸了摸下巴,打個手勢,把人都叫了出來。

于媚兒不甘心,還留在裏面找,其它的人都退到外頭。

“簽筒,我記得就在裏面的。”老和尚把掃帚放下,就往裏走去。

玄飛隐隐覺得這裏有點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什麽來,就托着下巴使勁打量。

這座廟看着規模不大,在這深山老林裏也沒什麽不對的地方,而這老和尚看着也不像是修行人,也沒感到有陰氣、屍氣、魂氣,這樣多的修行人,外加趙欺夏也不是擺看的。

可是……玄飛突然掃到廟頂上那幹淨的琉璃瓦,立時反應過來:這座廟怎麽會是新的。

這時就聽轟的一聲,于媚兒整個人被轟得倒飛出來,那個高長恭的神像,突然活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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