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戰前休整
葉鈴不緊不慢的跟在大約十多米外,玄飛的目光看過去,她就将眼神轉到了别的方向,或是瞧着壯觀的營寨,或是去看那營寨旁的溪澗、山石,絕不會撞上玄飛的目光。如是再三,連蘇征邪也留意到了她。
“她跟上來想做什麽?”蘇征邪問道。
他并不是擔心葉鈴,在有于媚兒加入後,玄飛小分隊的實力暴增,葉鈴也不像是那種會陰險使壞的女孩,他就是單純的問一問。
“她會不會是想要加入我們?”淩一甯握着玄飛的手去看葉鈴,她立時又扭轉頭,去看山腳下的漫天魂氣。
“要不你去問一問?”玄飛想了想,就和淩一甯說。
葉鈴的實力不弱,敗于高澄之手,僅是因他修的是水魂氣,而她修的是火魂氣,天生相克縛手縛腳,要依吳桐的說法,加上高澄抽風後的表現,葉鈴和于媚兒應當不相上下才是。
“嗯。”淩一甯輕移蓮步走過去和葉鈴說。
玄飛則抱着臂膀看着山底下直沖入雲霄的魂氣,其中有幾道魂氣實在極爲淩厲,就像是城市裏爲了制造景觀而射入到空中的探照燈一樣,隻是要更加強烈數倍,筆直的白、黑、黃、青、紅五色光芒,像是要把天空割裂成數塊似的。
而那幾道先前沒出現的魂氣,想必是之前想要置身世外的強手,現在也沒辦法的被卷入到了這塊厮殺中。
說來,這個棋盤考試實在很有運氣的成分,如若是某個小隊中有那樣幾個特别謹慎的人,打一開始就疑心這棋盤并非那樣簡單,而就用下盲棋的方式解開棋局,那豈不是像撞大彩一樣嗎?
反而是那些實力強橫,而有心高氣傲的人,可能一拿到這棋盤,就打開來看了,接着就中招了,抽風了。
那不是讓反而讓實力差的人過關,資質好的人反而過不了關嗎?
真是極爲詭異的一項考試,玄飛托着下巴在胡思亂想,于媚兒則抱起大白在使勁的揉着它的臉:“好漂亮的兔子啊!”
趙欺夏和小白敵意十足的瞅着她,大白亦是消受不了,臉都快被搓成狗臉了。
吳桐卻一副随時準備要大拍馬屁的模樣緊跟在于媚兒的身旁,好在是于媚兒不介意,要不然一腳能把他踢到山底下去。
“唔唔!”大白實在受不了了,發出痛苦的嗚咽聲,要是會雪兔王的語言,翻譯過來就是:“快把本小姐給放下來。”
趙欺夏劈手将大白搶回來,抱在懷裏,心疼的摸着,小白沖于媚兒嗚了兩聲,等她瞟過眼來,就躲到主人的身後了。
小白這種躲也就是意思一下,它那身子跟個大南瓜一樣,在哪躲着,屁股都露在外面。
于媚兒咯咯一笑,擰了把小白的屁股就站起身,卻是看到葉鈴被淩一甯帶到了玄飛的身前,眼神裏一閃即逝,流露出一些複雜的情緒。
“謝謝你。”葉鈴雖是火魂社的高徒,但像是涉世未深的女孩,過來道謝時整張俏麗的臉蛋和抹了厚厚的胭脂似的。
玄飛微笑道:“這也謝,互利互惠而已,葉小姐要是實力不濟,我們也不會吸納你。”
葉鈴腼腆的一笑,吳桐卻是敏感的回頭瞧了玄飛一眼,而後又迅速的把頭轉到另一邊。
山下打得如火如荼,山上卻是安然無事,自褚文才說過那句不得私鬥的話後,所有的修行人都抱持着平安相處的态度。
蘇征邪、吳桐、淩正等人都上竹樓去挑選了各自的房間,玄飛和淩一甯自是住在一間裏。
于媚兒搶先占了朝向最好的房間——西曬,她修的是火魂氣,這日頭自是越旺越好,當然,也沒人跟她搶。
十幾座營寨,還給玄飛一種不大夠住的感覺,數百位修行人,即使是打得僅剩下十分之一,性格孤僻乖戾者如巨刀男,又或即使是不肯同住一樓,按現在玄飛所住的營寨來看,每座營寨僅有二十間房,十幾座恐怕夠不夠住都是一回事。
玄飛還站在竹樓的窗前凝神細想,吳桐敲門跑進來,手裏舉着塊木牌:“玄幫主,你瞧瞧,這是什麽意思?”
那木牌上刻有字,拿得近了,仔細瞅才能看得清楚,整張木牌大約有手掌大小,上面布滿了雲紋,而那字是小篆,是個不算大的“乾”字。
“乾?”玄飛下意識的重複了句。
吳桐說道:“這會不會是每座營寨的名稱?”
玄飛眼睛一亮,立時奔出竹樓,跑到營寨外,目光一一掃過這十幾座營寨,頓時恍然大悟。
淩一甯緊跟其後,而蘇征邪、于媚兒、葉鈴三人以爲出了什麽事,也快速的從竹樓裏跑出來站在寨門下。
就看玄飛拍着手掌說:“早該想到不會那樣簡單,你們看。”
玄飛把手掌中的木牌遞給蘇征邪,于媚兒、葉鈴都湊頭過去瞧。
“乾?”蘇征邪略微一凜,在諸人中他算是對于道家符咒和風水一道略有涉獵的人,比起吳桐在意的江湖逸事,他更在意這些“旁門左道”。
而于媚兒和葉鈴則是一頭霧水,猜不透這張乾字木牌有何玄機。
“你們仔細看,”玄飛把手一指那些營寨,“這些營寨都是按八卦方位所建,乾字就是在乾位,不信你們可以繞着整個山脖子走一圈,我敢保證,這營寨的數目不多不少就是十六座。”
伏羲演八卦,太極生兩儀,生四象,生八卦,生十六卦,再生六十四卦,以至一百二十八而到無窮。
于媚兒身法最速,她泰半已相信玄飛的話,但她更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身法如飛的繞着整個山脖子跑去。
“那巨刀男占的營寨是兌東南,我們這個乾是先天八卦中的乾南,”玄飛繼續推測道,“這乾卦屬金,金魂氣能發揮出最大的神作書吧用。”
蘇征邪登時心裏一爽,所在諸人中,除去他之外,淩一甯修的是木魂氣、淩正修的是水魂氣、吳桐、于媚兒、葉鈴都是火魂氣,趙欺夏什麽都沒修,而玄飛呢,他倒是什麽都修了,隻是現在什麽都沒了。
“我試試!”蘇征邪剛想運出金魂珠就被玄飛一句話又說得氣沮了。
“也不是太明顯,倒是要看下一項考試到底是什麽才有用,你現在就算把金魂珠弄出來,那提升的也有限。”玄飛說道。
除非是故意做出的風水陣,還要有相同屬性的材料,來神作書吧爲提升魂氣的陣眼,否則,光是靠着八卦方位就想大幅提高魂氣,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蘇征邪一時的興奮立時被冷水澆水化爲烏有,他倒也不氣餒,隻是覺得有點可惜了。
而在乾南位上,對于水魂氣的修行人也有一些神作書吧用,按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金生水,蘇征邪和淩正,都能得到一定的實力提升。
于媚兒氣喘籲籲的跑回來,這點運動量其實對她而言不算什麽,隻是她跑得太快了。
這繞山脖子一圈,還全是不平的山路,她才花了兩分鍾不到。
“十六個。”于媚兒撫着聳動着的胸口,說道。
玄飛點點頭,對趙欺夏說:“把你在雪池村裏帶出來的東西拿出來我看看。”
趙欺夏和淩一甯都打包了一堆的方便攜帶的寶物,除了那用來包裹魔教聖物的破隔布外,之前都沒用上,而兩人帶着什麽,其實都沒太清楚。
現在不知第三項考試是什麽,拿出來做些事前準備總是好的,總不能等到又被逼到無路可退再去想。
淩一甯的腦子清醒些,帶的東西,可以晚些再看,趙欺夏有時候就是個糊塗蛋,先看她帶着的寶物。
趙欺夏把背包取下來,這超大體積的背包裏大半都放着各式的香,修香人想要橫行江湖靠的就是這個,像索魂香這種殺傷力極強的香,都放在靠外的位置上,以方便拿取。
于媚兒、蘇征邪諸人早就知道了趙欺夏的身份,但蘇征邪的出身也不咋地,而于媚兒生性灑脫,也就沒在意。
吳桐他呢,被趙欺夏欺負得可以,他敢說什麽。
倒是葉鈴瞧着這大把的香,眼睛亮了下,又暗了下去,誰也猜不透她在想什麽,她總是一副單純的表情。
“這裏。”趙欺夏拿出一把用防水布包裹着的東西,大約有二十升大小,遞給了玄飛。
大家都把目光盯在玄飛身上,特别是蘇征邪那四人,誰都知道在長白山一帶橫行數載的山神幫不是說笑的,前期雖是大減價清倉了一批寶物,但人家才把青龍幫給消滅了,這拿得出手的東西自也不凡。
不比像是道家七真之一的火靈宮要差,甚至要強上許多。
“靈旋镖?”玄飛拿出一對像是回旋镖的東西,皺眉道。
這玩意他倒是在清理青龍幫的藏寶庫時看到過,這對回旋镖上帶有三百年前死于魔教之手的驅魔世家馬家弟子馬維真道長的精血,對于鬼怪,特别是鬼,有着極強的效果。
可說是隻要一打出去,所有的鬼都不死即傷。
玄飛看清後,簡直想敲趙欺夏的頭,要有這東西,在鬼影樹林裏,早就輕松得多了,這玩意打出去,就算是有啓魂錐的強化,那些惡鬼還不都得半殘了?
何況,這靈旋镖還能收得回來,隻要是握着這镖的人打出去,都會再飛回那人的手中。
趙欺夏吐吐舌頭,她顯然也沒想到把這東西帶了出來。
“我要不拿出來瞧,我還真就不知道有這東西在。”玄飛沒好氣的說。
大家都是識貨的人,吳桐氣得直跺腳,他在鬼影森林至鬼沼的路上,可是被吓得不輕。連被惡鬼抓了後肩,陰氣入體的于媚兒也沒給趙欺夏好臉色看。
淩正感歎道:“當年馬維真道長,在全國各地驅魔除妖,倚仗着的就是這對靈旋镖,他逝世後,又陸續在悟魂閣、金陽派和天池派的手中出現過,沒想到隔了百年,又再度面世。”
淩正的江湖見聞不弱于吳桐,隻是兩人的江湖并非一個概念罷了。
而淩正現在說的這件事,倒是聽李謙說的,李謙把淩正當成玄飛未來的老丈人,聊起這些事,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把道聽途說的,家父所說的,在山神幫裏聽說的,都說給了淩正聽。
淩正在雪池村呆那一段時間,倒是見聞跟着大漲。
“這是什麽?”玄飛拿出一對耳環,愣了下。
這耳環是用通體溫潤的上等玉石雕鑿而成,打磨得像是珍珠一樣,隻是玉石和珍珠的區别,隻一眼就能看出。
再用金線穿過玉珠,彎成挂勾,就成了一對能挂在耳垂上的耳環,但這耳環顯然不是凡品,玄飛視力不弱,他能看到玉珠中間有着些細小的字迹。
“我看看。”蘇征邪在懷裏掏出個放大鏡,自打他瞧金陽派的法醫弟子拿出些小工具後,他就在昨日休整的時候問黑衣弟子求了一柄來。
放大鏡放大後,玄飛才瞧出裏頭的銘文是一大串的《白衣觀音驅魔咒》,但卻是倒着寫的,神作書吧用肯定是相反,他略微一想就猜出這對耳環的神作書吧用。
“這耳環能招引妖魔神作書吧祟。”玄飛肯定的說。
他的話倒是激起了一個人的記憶,吳桐渾身一震,湊上前去看着這對耳環,半晌後驚叫道:“這是引魔環,這是魔教的引魔環,怎麽會在……”
他大聲一叫,那不遠處的巨刀男就瞥眼瞧了過來,眼如米粉的眼瞳裏露出一股殺氣。
吳桐立時收聲,而于媚兒絲毫不讓的回瞪了過去。
“是魔教的東西?”玄飛問道,還帶着埋怨的看了眼趙欺夏。
魔教的東西,不管是什麽,威力再強都會帶有更強的反噬神作書吧用,就像是啓魂錐一樣,那玩意兒,把段飛給毀了,還把那桃花社的大當家給弄殘了。
至于桃花社的那位大當家自認爲不能懷孕是殘還是不殘,那就是她自己考慮的事了。
反正不是什麽好貨。
趙欺夏也深知肚明,就尴尬的低下頭,嚅嗫道:“我哪知道,我就抓了一把,就出來了。”
玄飛也不忍心太怪責她,就摸摸她的手頭問吳桐:“你說說,這引魔環有什麽用?”
其實名字喊出來後,蘇征邪、于媚兒、葉鈴三人都知道了。
“這引魔環其實是配合着啓魂錐給魔教大軍使用的,不算什麽寶物,隻能說是當年魔教大軍的基本裝備,”蘇征邪思索着說,“當年魔教大軍用啓魂錐速成修行人後,再讓所有的人挂着引魔環,走過血池……”
“雪池?”玄飛一愕。
蘇征邪說話帶口音,血雪不分,但玄飛一問,他忙自我糾正:“血池,是魔教總壇的一處極爲隐秘的所在,傳聞血池中的血全都是由有着莫大冤情的忠臣良将的血組成,是妖魔吸食之物,而那些被啓魂錐開啓魂氣的人,在走過血池後,就能讓妖魔附身,當然,在之前都得戴上這引魔環。而在魔教被整個擊潰後,天門等正道就組織人手,把引魔環全都毀掉了,就不清楚,怎麽會還有一對漏網的。但也不要緊,光憑這引魔環,起不了神作書吧用。”
玄飛掐着耳環想了想,還是把它給扔到地上,一腳踏得粉碎。
蘇征邪的話雖是那樣說,但玄飛清楚,那血池其實是極大的陰地,才會起到引魔入體的神作書吧用,而要是戴上這引魔環,誤入别的陰地,也會有同樣的神作書吧用,算是極爲危險之物。
淩一甯和趙欺夏都覺得惋惜,其實這對耳環看着還是極漂亮的。
“這又是什麽?”玄飛在防水袋中拿出了一個頂針,一臉木然。
要是個戒指也就罷了,這個頂針上頭還被頂得到處都是凹陷,整個應該也是銅制的,而且是紫銅,本來還能冒充金戒指,現在看可能性也不大了。
“這是金木大師的天防針。”于媚兒失聲道。
能讓她失聲的東西,自然不是一般貨色,她提起的金木大師連玄飛都有印象,他聽淩寒提起過,這位金木大師在百年之前是唯一能和道家抗衡的佛門宗師。
傳聞他一出手能把當時的道家七真的七位掌門一起搞定,可見他當年是多麽的威猛。
而更令人驚奇的是,他出道以來縱橫二十年,從未受過一次傷,這更被人當成傳奇。
“這個天防針,傳說是金木大師當年出家前送給妻子的,是怕妻子因爲他的緣故受到傷害,而他的妻子有了個這天防針,所有的人想去利用她來對付金木大師的,全都非死即傷。”蘇征邪這種人物說到這裏,都露出了羨慕的眼神。
這是運氣好,還是這頂針裏藏着些什麽東西?太玄乎了吧?玄飛摸着下巴想。
真要是這等的牛*逼,那姬破在被山神幫逼上門的時候怎麽不用?是過于托大,還是根本就沒想到?
玄飛想着有點心緒不甯,凡是琢磨不透的東西,他都不喜歡帶在身上:“要不,給你?”
“給我吧!”于媚兒劈手搶過,愛不釋手的戴在了無名指上,略顯大了些,但還是不錯。
這時,就聽山下轟隆一聲,發出震天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