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飛确實不懂圍棋規則,連棋盤一角上擺放着的白子先行的字條都沒看見,他隻會下五子棋罷了,連五子棋的棋藝都算不上高明。他猛一開口說出這話,讓視他爲無所不能的蘇征邪仿佛是被嗆了一口一樣,大聲的咳嗽着。
蘇征邪隻瞥了一眼,随後棋盤就被玄飛用塑料布給蓋上了,後來跑到岩石下,他也沒能完整的記住,隻有大概的印象。
而于媚兒已偷偷摸摸的托着棋盤走開了,她倒是不怕魂魄被迷住,就不知她用的是什麽方法?
被趙欺夏一提到屍香氣後,玄飛仔細的抽着鼻子,确實在棋子、棋盤上聞到了屍香氣。黑山雲石本就是含鐵量極高的石子,在這磁鐵棋盤上怎麽旋轉倒立都不會跌落下來。
玄飛托在手裏倒轉着看,還是沒能找到該怎麽走,他就喊了聲:“小蘇,你睜開眼,過來……”
幫字還沒說出口,一道如驚虹一般的魂兵刺了過來,這股火魂氣已修煉到了極高的境界,魂氣外的紅芒已内斂得很,隻蒙着顆粒狀的小小一層在這像是長矛的魂兵之上。
整柄魂兵長逾九尺有餘,整個沖着玄飛的左肩後側刺來,速度之快,讓蘇征邪的感應稍稍慢了一步,而玄飛背後差不多靠着岩壁,眼見已無處可躲。
就看一條匹練一樣的白色緞帶飛過來卷上那長矛,拉着就往外滾去。
一切都不過隻是在刹那間的工夫,等玄飛回過神來,冷汗都從背上溜下來了。
淩一甯的花枝神兵這時才打出去,卻已打了個空,蘇征邪的金魂珠懸停在半空,猶似找不到攻擊目标一樣的茫然失措,不停的打着轉。
玄飛把塑料布罩在棋盤上,喊道:“都睜開眼吧。”
淩一甯、淩正、趙欺夏依次睜開眼,看着連衣服都被那股淩厲至極的魂氣給沖得破了好幾處口子的玄飛,都吃了一驚。
他們三人是清楚玄飛現在的能力的,魂氣已失的玄飛,在是身陷修行人暴動的亂局之中,極有可能用不了十分鍾就得嗝屁了。
蘇征邪也睜開了眼,但他卻是拿着欽佩的眼光在看玄飛,他心裏想的是藝高人膽大。
朱吟月同樣如此,吳桐卻是滿頭霧水,他沒把注意力放在玄飛上,而是之前那刺過來的火魂氣長矛。
“這人的實力不弱于媚兒多少,這裏還有這樣強的火魂氣修行人?”玄飛郁悶的說道。
于媚兒就是個瘋婆子了,再來兩個誰受得了?
“有可能是火魂社的人,”吳桐猜測道,“雖說先前沒看到火魂社的人,但他們每一屆都會派人過來參與考核,一百年總會過一兩個。”
玄飛愣了下,要按七年一考的話,那一百年最多不過十四次考核,而每次收四人的話,那總共也不過五十六人,這火魂社能過一兩人,一人也就算了,總能過,而且是兩人的話,實力肯定不比火靈宮差到哪裏去。
隻是卻從未聽過火魂社的名聲,看來天底下藏頭藏尾在躲在暗處的修行門派還不知有多少,在這天門的四聖地考核中,卻是讓玄飛大開眼界了。
“傳說火魂社每一代僅一名傳人,二十年收一人。”吳桐說道。
蘇征邪這回也驚住了:“那豈不是說火魂社每五個人中就有兩人能考上天門?”
“是這樣。”這是個極簡單的算術題,蘇征邪不會算錯,但真是如此的話,這火魂社也太驚人了。
“那條水魂氣緞帶又是哪個門派的高徒的魂兵?”蘇征邪問道。
凡是有可能成爲他的競争對手的人,他都要注意,玄飛是個例外,他自認是不如玄飛的,但名額畢竟是有四個不是。
“應該是龍神觀的人,沒想到他們也來了。”吳桐能感應到剛才那強大的魂兵,雖說他當時是緊閉着眼,但那魂兵劃破空氣給他肌膚留下的蟄痛之感,他不會這樣快就忘記。
何況蘇征邪形容得已是很清楚,水魂氣、緞帶魂兵,有這兩個要點,見多識廣的吳桐要還猜不出是龍神觀的人,那才是怪了。
隻是他的語氣已是沮喪到了極點,火魂社的就不說了,連龍神觀的人都來了,神作書吧爲小門小派的鷹魂派的大弟子還想渾水摸魚,靠着玄飛、蘇征邪諸人拿到四個名額中的一個,那和白日夢已沒什麽分别了。
要說在被黑衣弟子冷顔以對激起的一些自尊現在早就化爲烏有了,唯一想的是就是怎麽能快些退出,而且還要符合規則,有體面的退出這場考試。
“龍神觀我聽過,是閩粵一帶的修行門派,算是道家裏偏向佛門的一支,雖說實力略有不如道家七真和佛門四尊,但弟子每一個能出來行走的實力都不凡,修的都是水魂氣,隻是……”蘇征邪去看吳桐,“你确定使用緞帶做魂兵的就是龍神觀的人?”
吳桐還在發愣,這時收回眼神,肯定的點頭:“龍神觀的第一代掌門是個女子,當年建立龍神觀的時候就發下誓言,要求所有的弟子日後都必須使用緞帶神作書吧爲魂兵,無分男女,皆是如此。”
更重要的一點他沒說,能與火魂社的弟子打得不相上下的,除了龍神觀的還有誰。
“你倒是說得不錯,想不到鷹魂派這一代還出了個人型字典。”
突然五米外響起一個聲音,衆人皆如臨大敵一般的看過去,就見個皮膚白皙的青年男子,手裏拖着一條水魂氣緞帶神兵,而這神兵的另一頭則是綁在一個頭發篷松散亂的女子身上,那女子整個的倒在地上,雙手被緊緊的捆住,嘴裏像是塞了一條臭襪,還是别的什麽。
女子表情異常的憤怒,像是一口随時就快要噴發的小火山,而那男子則像是病了半年才起床的病人,臉上慘白一片,比身上肌膚的顔色都還要白上幾分。
真要說,那與患了白化病的病人沒有兩樣,唯一的區别是在于他的白色都帶着一股透亮的感覺。
男的穿着一件蓑衣和雨靴,但自然一點漁民的模樣都沒有,更沒戴着漁民才會戴着的雨帽,那女的則是穿着華貴異常的雙排扣的绯衣,隻是華貴的狼狽,而平民化的則氣度非常罷了。
以玄飛目測來看,要不是龍神觀的人修的水魂氣天生就克制火魂社的人,隻得想要拿下那女的,并不容易。
人型字典的稱呼别人聽了或許沒什麽,而吳桐卻是異常的受用,他大笑着拳頭一抱說:“道兄是龍神觀的高徒?”
“龍神觀高澄。”那男的說着緞帶一抖,給人的感覺極爲詭異,就像是看着一個男的在跳着肚皮舞一樣,火魂社的女子被丢到了玄飛腳下。
“多謝高兄救命之恩,”玄飛并非發生肺腑的說這句話,隻是想給高澄一個台階,送他走而已,“就此别過。”
高澄輕瞥了他一眼說:“聽聞山神幫的人皆是辣手無情之輩,玄幫主,就不想要親手收拾這個女的?”
玄飛瞧了眼腳下雖說頭發散亂,形神驚懼的女子,她還是頗爲美豔,在那绯衣之下,能看到兩團堅實飽滿的胸肉,白膩得不輸淩一甯,而她的雙腳雖是蜷縮着,但要是伸展開來,必定修長筆挺無疑。
她的眼睛圓大黑亮,而鼻梁挺直,嘴唇雖說稍厚了些,卻有一種性感的韻味,兩頰稍微的陷下,嘴角上還有兩顆不大不小的酒窩,在性感之餘,多了一分可愛的感覺。
她的耳垂圓潤厚實,主财福皆有,略一不足的地方是耳垂略有點往後傾,則是代表着自小體弱多病,而中年之後病症更重。
額頂光潔如玉,像是一塊漢白玉上刮下來的一樣,而長發零亂飄散,黑得像是從烏海中攪出的細絲,頸脖上雖沾了幾塊塵泥,卻挺拔得很,羊脂般的頸皮,非常的惹人注目。
雖說是在山中考試,她還是穿了一雙紅色的高跟鞋,正好能搭配她身上的绯衣,能想象得到,這件隻能遮住大半臀部的绯衣,在她真正站立着的人時候,那該是多麽的誘人。
光隻簡單的一瞥,就仿佛能感受到她那大腿和臀部的彈性有多驚人,想必要是用手輕拍的話,上面的觸感會讓不少男人抓狂。
在玄飛的仔細打量下,才發現這個女子的美色不在淩一甯之下,隻可惜的是,珠玉染塵,在地上蜷着就像是一個受傷的羔羊。
“多謝高兄美意,至于如何烹制她,高兄就不必多操心了。”玄飛嘴角的冷笑,讓在場的人心裏都吹過一陣寒流,瞅着地上的如玉女子,心想她是要糟糕了。
高澄深深的看了眼玄飛,眼睛裏露出的是滿滿的欣賞,這讓蘇征邪都感覺到,這人的變态不在玄飛之下了。
“就此告辭!”高澄一拱手轉身退去。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突然閃過,立在高澄身前。
玄飛、蘇征邪、淩一甯等人齊聲大叫:“不好。”
就看于媚兒舉着她那副棋盤沖着高澄的眼睛,而高澄什麽反應都沒有呆立在當場,這才是更讓所有人擔心的。
連被捆在地上的火魂社高徒都緊張的瞧着高澄,顯然,隻要實力不是太差的,都會清楚這棋盤的詭異之處,而高澄和她打起來卻不是因爲中間有人發狂了。
于媚兒突然收回棋盤沖着玄飛妩媚一笑,轉身像靈燕一樣的跑走了。
“這該死的女人。”朱吟月罵了一句。
他現在還深受這種異變的苦楚,整左肩還是動彈不得,雖說是服了藥,但還是一時半會休想有什麽太大的動神作書吧,他隻能躺在範落山的身邊罵娘。
隻見高澄緩緩的轉過身,他那原本全身上下除了頭發之外唯一還保持着黑色的地方——瞳孔——也變成了白色,就看一股子氣旋在他的瞳孔中不住的轉動着。
蘇征邪猛然打出九顆金魂珠,現在是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何況高澄的實力實在極強,隻能先将他制服了再說。
這時高澄突然放聲一吼,雙手各自持着一條水魂氣緞帶,像是兩道匹練一樣的打過來,銀白色的匹練就跟是兩條海浪一樣,看得人心神搖曳。
金魂珠撞在緞帶之上,隻是稍減了緞帶擊來的速度,并未能将緞帶擊斷,或是打飛,依舊被高澄持在手中,那聲勢照樣的一般威勢無鑄。
這時哪還有小白臉的架式,整個一個想要噬人的白虎,那兇猛的攻勢,讓蘇征邪不得不不斷的打出金魂珠,以減緩他的攻擊。
金魂珠打在緞帶之上,不停的發出“篷篷”的聲響,站在不遠處的黑衣弟子,往這裏瞥了眼,就不再看過來。
而站在頭頂的巨岩之上的褚文才自然也不會有任何的表示。
淩正擎起水魂氣長刀沖了上去,想要阻止高澄,可不是蘇征邪一人就能辦到的。而現在範落山、朱吟月已失去戰鬥力,淩一甯還要保護玄飛,趙欺夏這步棋不到萬分兇險的時刻是動不得的,吳桐……上去也不管用,隻有淩正還有一戰之力。
淩正的長刀砍在緞帶上,兩股水魂氣相交,産生了極其古怪的變化,就仿佛是兩股溪流交彙在一處,先是交融,然後再分開。
高澄現在是發了瘋,但淩正卻吃了驚。
以往就算是水魂氣的魂兵相擊,都不會出現這種情況,莫非這龍神觀的水魂氣有什麽特别的地方?還是由于魂魄出了問題,這高澄的緞帶也出了問題?
顧不得多想,淩正使着從屍門普通武功演化而來的“分屍刀法”步步進逼,想把高澄給逼退出去。
可高澄的實力實在太強,現在他雖是發了瘋,可實力不會有任何的削減,就看他兩條緞帶一舞,直沖着淩正的前胸後背而去。
蘇征邪忙打出一連串的金魂珠想要阻止,但也隻能稍緩片刻,在這萬分危險的關頭,還是在玄飛的示意下,淩一甯的木魂氣花枝硬是沖上去将那條緞帶給頂住,才讓老爸逃出生天。
這才是不多會兒的工會,要讓高澄再抽風下去,那還得了?
玄飛拿出一沓的定字符,扔給蘇征邪:“蘇兄,能包這符咒包裹在金魂珠上嗎?”
蘇征邪先是一愣,接着左手還在不停的幻化出金魂珠,右手卻是比劃不停,讓那定字符散開,一對一的貼在了金魂珠之上。
他是知曉這種定字符的厲害,再打出金魂珠的時候,信心也是大增。
而果然加持了定字符的金魂珠每打在緞帶上或者高澄的身前一下,他的步伐就得遲緩一下,趁這機會淩正也不停的揮舞着長刀把他給逼出去。
大約半分鍾過去,總算是将他逼到了巨岩之外,而這時也有别的抽風的修行人過來攻向高澄,淩正就趁機的返回到了巨岩下。
大家都心有餘悸,要是高澄連那一愣都沒愣,轉身就發瘋的話,那不是要人命了?
這個于媚兒可真不是個好貨,想着,大家對于媚兒的惡感驟然而生,之前的好感已是蕩然無存。
驚魂過後,才像是察覺到腳下有個火魂社的女孩一樣,玄飛蹲下身,一把扯出塞在她櫻唇裏的破布——扯出來才知道是破布,原一直以爲是臭襪子——問道:“你叫什麽?”
女孩大口的喘着氣,咳嗽着,這破布的臭味比足球運動員穿了整個賽季都沒有洗的臭襪子也不遑多讓,塞在嘴中豈是好受的,而這女孩明顯是個愛美的模樣,一張臉脹得通紅,卻是還在不停的吐着唾沫。
玄飛看她都想要反胃将肚子裏的酸水都給整個的吐出來,忙起身,轉過去看淩一甯。
一看淩一甯,他就伸手将淩一甯也掉了個個,省得這位對惡心物也沒什麽抵抗力的大姐也得吐起來。
火魂社的女孩趴在地上吐了老半天,看得吳桐都覺得胃裏有個小人在不停的攪和着了,她才挪後三尺,靠在岩壁上大喘着氣說:“我叫葉鈴。”
玄飛這才把捂着淩一甯嘴的嘴,和捂着她耳朵的手給松下來,讓天生臉皮就比較薄的淩一甯鬧了個大紅臉,拉着玄飛的衣角就悶不吱聲。
誰讓他拿嘴來堵着她的嘴來着。
“葉小姐,我現在放你走,你别抽風,成嗎?”玄飛問道。
葉鈴的臉也在發燙,她下山以來可還沒見過這種大虧,特别讓她郁悶的是,她失手是被高澄擒獲的,而偏偏又得由玄飛來放人。
“嗯。”葉鈴的聲音就像她的名字一樣,跟那挂在屋檐底下的風鈴一樣,非常的悅耳。
“啪,啪!”
蘇征邪的金魂珠打斷了捆在她身上的水魂氣緞帶,那高澄已抽風到了二三十米外,這緞帶還沒收回,可見他對葉鈴的怨念有多深。
葉鈴彈起躍起,摸了摸手腕,又抖了幾下腳,沖着玄飛、蘇征邪一抱拳,不再多言就離開了。
吳桐瞧着她那勻稱的身體,嘴角流下了兩滴口水。
“好了,還是看看這棋局怎麽解才是。”玄飛拍着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