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君焱和蘇玉珩快馬加鞭的按照信上的地址趕到了韓城米宅,才到門口便聽到裏面傳來隐約哭聲,走進去一看,隻見石階之上坐着一個身着綠色衣裙的婦人,看上去二十多歲的樣子,頭發高高束起挽了一個美人髻,耳旁還插了一朵不知名的小花,看上去甚是雅緻,臉上也是輕施脂粉,淡抿朱唇,隻是眼下的兩道淚痕劃過臉頰,暈染了胭脂,使得本十分精緻的妝容透着幾分凄涼的味道。
“女兒啊,母親求你,算我求求你好不好,你不要再這裏等啦,忠兒他、他是回不來了。”女子身旁站着一位泣不成聲的老婦人,老婦人的手中攥着一封打開了的信,蘇玉珩和遇君焱的眼裏很好,輕而易舉的看清楚信紙褶皺處的兩個字:休書。
“不,母親,我要坐在這裏等他。”綠衣女子的聲音哽咽,語氣卻是出奇的平靜,說話的時候恬靜的臉上沒有半點的表情,好像被抽走魂魄的軀殼一般,“他說過月底回來接我回家的,不會騙我,我要在這裏等他來。”
“請問……這裏是……”
蘇玉珩的話還沒有說完,老婦就一臉緊張的用身子擋住了坐在石階上的綠衣女子,眼神驚恐的掃過蘇玉珩和遇君焱,問道,“你們是什麽人?來這裏做什麽?!”
遇君焱說道:“我們是想找……”
“我就是王夫人。”綠衣女子擡頭與遇君焱對視,眼中空洞洞的,透着一種看穿生死的決絕,“你們是來這我的?”
“女兒!”老婦人大驚,将她護得更緊,看着越來越靠近過來的兩個人,顫抖着問道,“你們、你們究竟是誰?!我們這裏沒有王夫人,你們找錯地方了!”
“這裏的确沒有王夫人。”遇君焱說道,“王大人已經寫下了休書,夫人和王家再也沒有任何關系了。”
“胡說八道!他寫了休書又怎麽樣?我可是他明媒正娶,八人大轎擡進王家的妻子,他想休了我便能休了我麽?我與他成親七年未犯七出之規,他憑什麽休了我?!”王夫人越說越激動,站起身來将休書撕爛,“我現在就回帝都去!生是王家的人,死了也是王家的鬼!他想和我撇清關系,我才不會讓他如願!”
“我的女兒啊,你這又是何苦啊!”老婦人哭道,“忠兒也是爲了你好。你又何必自尋死路啊!”
王夫人似乎要沖出家門,快步向前走了兩步,忽然腳下一軟摔了下去,幸虧蘇玉珩眼疾手快将她扶住才沒有摔傷。他以爲王夫人這是悲傷過度的表現,但當他搭上王夫人的手腕時,表情不由得一變。
“女兒!女兒你怎麽了?!”老婦人從蘇玉珩的手中王夫人摟了過來,哭喊道,“你醒醒啊!不要吓唬我!老天爺啊~這是造了什麽孽啊~”
這時候,王夫人的父親聽到了外面的哭喊聲也快步走了出來,見到兩個陌生的男子時,警覺的問道:“你們是誰?”
對于這個不斷重複的問題,遇君焱回答得很是簡略,隻有寥寥數語:“我們不是來抓人的。”
蘇玉珩按住王夫人的人中,過了一會兒她才轉醒,看着面前滿臉淚痕的母親,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傷,撲到她的懷裏放聲大哭起來,“他們死了……忠哥和孩子……全都死了!留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世上……還有什麽意思!”
“我的女兒!我苦命的女兒啊!”
眼見着面前的母女哭成一團,蘇玉珩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我想……還是讓王夫人到床上休息比較好。”
“對對對!”王夫人的母親說道,“我扶你到屋子裏去。”
“王夫人。”蘇玉珩說道,“王大人已經不在了,這已成事實,你再怎麽難過也無濟于事,我想你應該很清楚,王大人會給你寫下這一紙休書就是爲了要救你一命,爲了讓你好好活着。就算是爲了完成他的遺願,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現在,你又更加多了一個活下去的理由。”
王夫人不解的看着蘇玉珩:“公子這是什麽意思?”
蘇玉珩苦笑道:“難道夫人沒有察覺出來,自己已經懷有身孕了麽?”
“什麽?!你說我……懷孕了?”王夫人一臉茫然的重複道,“我懷了忠哥的孩子,王家有後了……”
“是啊。”蘇玉珩點頭道,“剛剛一個多月,也難怪你會感覺不到。”
“真的?”王夫人的母親急忙對她說道,“快!别坐在石階上,着涼了怎麽辦,快到屋子裏面躺着去!”
王夫人這回倒是乖乖的聽話和母親回到屋子裏去。
遇君焱見他們離開,上前對王夫人的父親說道:“最近一段時間,你們最好先離開這裏找個地方躲一躲,皇上雖因爲這一紙休書不能定王夫人的罪,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況且夫人現在肚子裏懷了王大人的骨肉,此事若是傳到皇帝的耳朵裏,他定讓不會放過他們母子。我會派人保護你們一家的安全,你們也一定不能将她懷孕的事情透露給任何人。若是有什麽難處,也可以和他們說,他們會盡力幫你們解決。”
“老夫代女兒和已故的女婿謝過兩位公子。”王夫人的父親看着蘇玉珩和遇君焱,問道:“兩位是忠兒的朋友?”
蘇玉珩和遇君焱互相看了一眼,默默的點了點頭。
“既然是朋友,你們應該了解他的爲人。”老人有些激動,連手都帶着不自覺的顫抖,“忠兒可是個一心爲國的忠臣良将啊,他怎麽可能謀反?況且無憑無據,怎麽就認定了他謀反?這如何讓人信服?!”
“老丈您莫要激動。”蘇玉珩認真的說道,“我們一定會幫王大人讨回一個公道的。”
遇君焱與蘇玉珩離開韓城,趕回王府,在路上蘇玉珩覺得遇君焱的臉色很不好看,将手搭在他的額頭,手心裏傳來的溫度讓他不禁皺緊了眉頭:“好燙!你發燒了。”
“哦,是麽。”遇君焱揉了揉自己的額頭,病恹恹的說,“我說怎麽覺得渾身發冷呢。”
“都覺得渾身發冷了怎麽不和我說?!”蘇玉珩怒氣沖沖的問道。
遇君焱卻是無所謂的說:“我已經發燒了,和你說了也沒有什麽用啊。”
“我讓朱斌把車拉到附近的鎮子上,我們住一天,我爲你開點藥來喝。”
“不行!”遇君焱急忙拉緊蘇玉珩的手,這一動作牽扯了身上的傷口,而傷口所帶來的疼痛在發燒的催化下變得尤其明顯,遇君焱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但從牙縫中還是傳出了堅定不容反駁的聲音,“我們必須立刻趕回王府!”
“可是你……”
“我很好!”
遇君焱理了理衣領,挺直腰身端坐在座位上閉目養神,面色如常,冷峻中帶着威嚴,除了蒼白的面色和幹裂的嘴唇,絲毫看不出這個不怒自威的男人竟是一個病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