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思慮再三,王爺給李崇貴留下了一個碧玉吊墜兒,既是給春兒的見面禮,也是信物,如果李崇貴想要給春兒尋一個大好的前程,自是可以憑這個碧玉吊墜兒來找他,若是李崇貴舍不得閨女,他當然也隻能是忍痛割愛。
王爺回了京城之後,久久得不到洛陽方面的消息,随着時間的流逝,他終是知道李崇貴定是舍不得閨女,也就慢慢地死了這條心。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李大恩人竟是這麽早地就離開了人世,讓這心尖上的閨女投奔于他,卻是遇到匪徒,落草爲寇!
此刻見到曾經天真活潑的四姑娘出落成大姑娘,同時江湖之氣也是比從前有過之無不及,還差點兒與他擦肩而過,王爺真真的是又欣喜、又心疼、又後怕,更是爲李崇貴的早逝而悲痛萬分,也就更加想要将春兒的前程安排好,以告慰恩人的在天之靈。
自此主仆二人不打不相識,春兒順理成章地跟在王爺的身邊一路辦差。正是這一路辦差的過程,讓王爺充分見識了春兒的身手和能力,除了江湖之氣和不懂規矩之外,素來都是雞蛋裏面挑骨頭的王爺也是沒有挑出來她的半點毛病。
辦差的時間過得實在是太快了,轉瞬就到了回京城的日子,一邊往京城走,王爺日複一日地爲了如何安排春兒而傷透的腦筋。春兒的身手十分了得,不擅長心計,對他忠心耿耿,因而這些天來做他的心腹奴才無疑是稱職與合格的,但是這丫頭滿身的江湖氣實在是讓王爺頭疼,偏偏他又是一個極講規矩之人。此外,還有一個更讓王爺頭疼的事情,春兒此時年方十三,正是大好的青春妙齡,若是跟他直接回府,衆人會怎麽看待春兒呢?恐怕人人都會認爲這是他無錫之行收獲的新歡,王爺縱有百口也是莫辯。而且他已經有了霍沫的前車之鑒,實在是不想春兒重蹈霍沫的覆轍。盡管霍沫進府的時候,他已經跟她“約法三章”,然而實際看來,這“約法三章”根本就約束不住霍沫的那顆心。春兒沒有霍沫的心思多,但也正值青春年少,主仆二人朝夕相處,萬一成了第二個霍沫,他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其實,若沒有霍沫這個前車之鑒,王爺自然是直接正大光明地就将春兒帶回府裏,實際上說到底,他隻是因爲顧忌冰凝的感受,才會這麽前怕狼後怕虎。若是他沒有冰凝這個放在心尖上的女人,就算有霍沫的前車之鑒又如何?别人愛怎麽想就怎麽想,霍沫和春兒愛怎麽動歪心思就怎麽動歪心思,于他又有何幹系?
然而因爲有冰凝,這些統統都成爲了束縛他手腳的因素,他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卻是不能不在乎冰凝的想法,知道她的心思最是敏感。總體而言冰凝是個非常大氣的女人,但是一遇到兩個人感情的問題,又變得格外的小氣。
當初霍沫入府的時候正值冰凝患了失心症,整日瘋颠癡傻的,因而他并沒有充分考慮到冰凝的感受問題。現在冰凝身心恢複了正常,雖說春兒姿色中等,又是個粗人,但也是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冰凝就算不會誤會什麽,心裏也一定是非常膈應的,他們兩個人好不容易重拾相親相愛的時光,王爺避嫌還來不及呢,怎麽能夠再往她的心裏添堵呢?
想來想去,王爺終于想了一個變通的法子,就像當初十三阿哥将霍沫這個燙手的山芋交到他的手上一樣,他又将春兒這個燙手的山芋交到了莊親王的手裏。
莊親王曆來都是王爺的左膀右臂,對他的吩咐從來都是言聽計從,因此才會在兩年前接納了竹墨進府。結果正是因爲竹墨的到來,攪得十六府雞犬不甯。十六福晉盡管也是個大度的女人,但是對于四嫂身邊的奴才突然間變成了十六府大書房的奴才,實在是不能理解,唯一的解釋就是十六阿哥自己舍着臉子讨來的。因此面對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夫妻倆不知道鬧了多少紅臉,十六阿哥有苦說不出,一邊是自己的福晉苦苦相逼,一邊是他四哥暗暗施壓,日子過得是相當窘迫。
現在好不容易府裏安甯了一些時日,結果王爺又要塞給他一個來路不明的大姑娘!十六阿哥确實是吓怕了,不用想也知道,新一輪的雞犬不甯又要開始了。本來他也是可以向倒一倒苦水的,但是十六阿哥天性是那種隻會多做不會多說之人,而他四哥對于這個大姑娘的來曆也不肯多說一個字,不知道前因後果,怎麽跟自己的福晉交代呢?
大姑娘該接進府還得接進府,自己的福晉該哄還要哄,面對王爺遞過來的這個燙手山芋,十六阿哥爲了府裏安甯,隻得是也來個變通之道,直接将春兒以義女的名義養在了府裏,而且直接養在了大福晉的院子裏。
十六阿哥萬沒有想到,他的這個不言不語、鼎力相助委實是讨了他四哥的極大歡心,因爲王爺也是萬萬沒有料到,十六阿哥會想出收爲義女的這個法子,贊歎之餘深受啓發,這才有了後來十六阿哥又被委以重任,通過修改宗譜成爲了湘筠格格的“親阿瑪”,對于未來大清皇帝對他的另眼高看自然是感激不盡未來,當然這些都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