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你真是四姑娘?”
“當然,當然,假一罰十,如假包換,我當然是貨真價實的四姑娘啊!”
“那爺問你,當初爺給了你爹一樣物件,還對你爹說過一句話,你知道那物件是什麽?爺對你爹說的那句話又是什麽?”
聽到王爺這番話,春兒登時一臉如夢初醒的模樣,當即猶如搗蒜般不住地點着頭。
“有,有,在這兒呢,我可收得好好的呢,你看看,是不是這個?”
說着春兒從懷中取出一樣物件,忙不疊地遞到王爺面前,王爺一看,果然就是當年他交給李崇貴的那個碧玉吊墜兒,看得出來,春兒一直佩戴着這個吊墜兒,已經比當初他交給李崇貴的時候溫潤了許多。睹物思人,王爺一下子眼睛有些濕潤了起來。
“你爹,你爹交你這個玉墜兒的時候,跟你說了什麽話沒有。”
春兒雖然不知道王爺爲什麽一下子黯然神傷起來,但是王爺問的話她卻是全都知道,于是趕快答道:“說了,說了,我爹說了,王爺大人是主子,我爹我娘姐姐哥哥還有我,都是王爺大人的奴才,主子讓奴才做什麽,奴才就要做什麽……”
“這是你爹跟你說的話,不是爺對你爹說的話。”
王爺及時制止住了春兒的口若懸河,他最關心的是李崇貴到底是如何決定的。春兒見自己說得不太合王爺的心意,于是趕快搜腸刮肚地回想當初她爹跟她說的那一大堆的話裏,哪一句才是王爺最想聽到的呢?
唉呀呀,真是氣死了,當初爹地怎麽會那麽啰哩啰嗦地說了一大堆話!自己怎麽又那麽大大咧咧,沒有仔細聽好爹地的每一句話!真真地是要氣死了,氣死了!
春兒一邊苦惱地抓着腦袋,一邊冥思苦想,恨不能将那最重要的一句立即從她的腦袋裏給抓出來才好。
“那個,那,王爺大人,春兒的爹地真的是啰哩啰嗦地說了好大一堆的話呢,多得春兒都要記不清了呢。”
王爺看人的眼光從來都是很準的,此刻見春兒不像是個謊話連篇之人,又因爲有碧玉墜兒這個信物,因而也是放下了戒備之心,循循善誘起來。
“你爹地可是跟你說過,将來如何打算?”
“啊,原來是這個!說過,說過,我爹說了,承蒙王爺大人看得上,我還算是個可教之材,而且我們做奴才的就是要爲主子赴湯蹈火萬死不辭,所以才把這個玉墜兒交到我的手上,讓我去找你……”
“那你爲何沒有來找爺呢?這麽多年也不見你找來,爺以爲你爹舍不得,要将你養在身邊了。”
“不是,不是,我這不是找你了嘛,可是洛陽離京城也實在是太遠了,還沒有找到你,我就迷了路,隻能是認賊作父、落草爲寇……”
春兒的說話聲越來越小,王爺聽得是越來越心酸,于是趕快轉移話題道:“你剛剛說你娘已經不在了,那你爹……”
“我爹也不在了,所以才臨終托孤,讓我去找你。”
一聽說李崇貴不在人世了,王爺甚是吃驚:“怎麽,你爹是怎麽……怎麽過世的?”
“那年洛陽城發大水,我爹幫了東家幫西家,累了三天三夜,然後那天正幫老曹家的時候,一個閃神腳踩空了……雖然救上來,可還是沒了活氣兒……”
“沒救回來你爹怎麽跟你講的那些話?”
“剛開始發水的時候,我爹怕我倆失散了,早就提前都叮囑好了!”
“你姐姐呢?”
“前好幾年就嫁人了!”
“你兄長……”
“哥哥從小身子弱,那年鬧饑荒,又沒吃的又沒藥,就……”
春兒雖然排行第四,上面還有兩個哥哥,但是排行第三的二哥卻是隻活了三歲,然後夫妻倆才生了春兒,因此對春兒而言,她隻有一個哥哥。王爺自然是知道這個情況,也就沒有再問。
其實從春兒的回複中完成可以看得出來,李崇貴是個行俠仗義熱心腸之人,而王爺之所以能夠與他結緣,也全是因此。那還是好幾年前的事情,四姑娘還是個女娃娃,王爺奉旨前去洛陽辦差,并且抓到了地方官員的把柄。地方官員知道王爺不是一個好說話好通融之人,這次被抓到把柄定是難劫難逃,生怕自己錦繡前程毀于王爺手中,因而就想出了一個陷害王爺的毒計,在繡春樓設了茶局。茶局設在繡春樓,不用想王爺就知道這其中必有陷井,然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于是他打算将計就計,欣然赴約。
而這李崇貴恰恰因爲有些功夫在身,因而在這繡春樓中明裏是跑堂打雜,暗裏是看店護院,結果當地官員暗地裏鬼鬼祟祟行事的時候,全都被他悉數收入眼中。按理說他是不應該理會這些事情,但是眼見着王爺氣宇軒昂、儀表堂堂,再見那些地方官員欲行龌龊之事,俠義之心油然而升,每每護在王爺左右,令地方官員沒有下手機會。
王爺也是見慣了各種大世面之人,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來了李崇貴的暗中好心相助,又因爲對地方官員早就有了提防之心,因而自是有驚無險、安全無恙地從這場茶局中順利脫身。待他回了京城,又是沒費吹灰之力就彈劾了貪贓枉法的地方官員,萬事塵埃落定之後,自然是極爲感激暗中相助的李崇貴。王爺是有恩必報、有仇也必報之人,當初因爲急于脫身沒能與李大恩人言謝,心中甚覺愧疚,因此才過了兩個月,就借着去無錫辦差的機會,又繞道河南,專程前往繡春樓,這一回不但見到了大恩人李崇貴,同時也見到了四姑娘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