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珠昨天早上因爲與月影一并偷偷前往九州清宴懇請皇上出手相救貴妃娘娘,卻被他借題發揮判了大罪押入牢中,後來知道她們不是故意謊報軍情的時候,又因爲忙于冰凝而完完全全地忘記了這個奴才的存在。現在含煙突然提出來由翠珠印證她所言非虛,皇上也是這個時候才記起來這個奴才還關押在大牢裏。
提審翠珠不是什麽難事,皇上一開始還暗暗慶幸,當初十四阿哥請婚的時候,他簡直就是有先知先覺一樣,直接将翠珠擄到了宮裏當差,沒有想到,不但阻止了十四阿哥的大逆不道之舉,還能夠在現在這個關鍵時候起到了這麽重要的作用,不然的話,現在想要驗證含煙所言,豈不是比登天還要難?然而此刻眼見着含煙兩眼放光、驚喜之極的模樣,皇上又迷惑了,開始有些懷疑提審翠珠的決定是不是做錯了。
然而蘇培盛辦差實在是太過麻利,根本就沒有給皇上留出更多的反悔時間,仿佛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衆人就聽到院子裏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果然來人正是翠珠!
蘇培盛去大牢的時候,對翠珠隻是說了“給萬歲爺回話”,并沒有将剛才發生的那些事情透露半個字給她,因此翠珠自從進了風寄燕然的院子開始就是止不住地驚詫萬分。先是沒有想到她不是去九州清宴回話,而是去風寄燕然,因爲蘇培盛已經告訴她是“給萬歲爺回話”,進的卻是貴妃娘娘的院子,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呢?再一個就是眼見着滿院子跪滿了的太醫們,更是讓她驚訝得嘴巴都合不攏了:貴妃娘娘不是被打入冷宮,連生病都不能好好給醫治嗎?怎麽自己被關了一天,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當她進了屋來之後,更是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隻見屋子當中跪了兩個婦人,從背影來看,穿着打扮既不是宮女也不是嬷嬷,倒像是富貴人家的夫人太太,這又是怎麽一回事兒?
翠珠雖然不是聰明絕頂之人,但好歹也是由十四阿哥悉心調教了十來年的光景,看得清楚形勢,也能搞明白局勢,此時眼見着情形不妙,不管心中有何疑團,先要規矩行禮才是。于是她進了門後就立即止步,在那兩個婦人的後面跪了下來,恭恭敬敬地開口道:“奴婢給萬歲爺請安。”
見翠珠明曉事理,全然沒有了昨天的強硬之勢,皇上也就沒有再繼續爲難與她,而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你先起來吧,過去看看認不認得那兩個人,然後給朕回話。”
翠珠懂得分寸,自然是大氣不敢吭一聲,趕快依言行事,結果當她走到那二人的身邊之後,當即是被吓得魂飛魄散,仿佛是遇到了鬼似的。
“啊?你,你們,你們怎麽在這裏?”
一個是年家大兒媳徐氏,一個是與她朝昔相處了多年的姐妹含煙,翠珠怎麽可能不認得,可是,她們好端端的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還一副三堂會審的模樣?
面對翠珠的驚呼出來,皇上滿意地點了點頭,因爲這就是他想要的結果!兩軍對壘,唯有出奇不意才能取得勝績。現在他把翠珠帶來的目的是審問從前的事情,若是翠珠已經提前做好了準備,他還能問出什麽有價值的内容來呢?現在看來翠珠一副沒有半點事先準備的樣子,那就意味着他的計劃可以順利進行了,不管問出來什麽内容,都是值得他相信的!
“翠珠,你到底認不認得她們,回答朕!”
這一次,皇上可是沒有剛才的好脾氣了,而是步步緊逼,不給翠珠半點喘息的機會,直接逼迫她迅速進入被審訊狀态,因而語氣之中充滿了威嚴。
翠珠萬沒有料到,剛剛還态度溫和的皇上突然間變得面目猙獰起來,因而毫無防備的她即刻就被皇上這一聲怒喝吓得渾身一個激靈,條件反射般地回道:“奴婢認,認得,認得。”
“既然認得,那就明明白白地告訴朕,她們姓甚名誰,跟娘娘有何幹系!”
翠珠當然不知道因爲皇上格外開恩允許年府女眷進園陪伴病重的冰凝,徐氏和含煙才得以合理合法地進了園子,以爲她們像她昨天去九州清宴見皇上那樣,硬闖入園要見娘娘最後一面,被皇上當場緝拿歸案,當即是吓得面如土色,舌頭就像是打了結一樣,半天都伸不利索。
“回,回萬歲,爺,回萬歲爺,這兩人,一個是年少大夫人,徐,徐氏,一個是含煙……”
“什麽?她叫含煙?”
皇上當然不知道她叫含煙,隻知道她叫張王氏,現在翠珠說她不叫張王氏,叫含煙,以爲自己被張王氏戲耍,當即是龍顔大怒。翠珠哪裏知道含煙向皇上自稱是張王氏,此刻見皇上又一次怒不可遏起來,不明就理的她當即是被吓傻了。
皇上見翠珠閉口不答,更是怒火攻心,當即大發雷霆道:“既然你說她叫含煙,那你再說說,她與娘娘是何幹系!”
皇上的這番話說得是咬牙切齒,聽得翠珠是心驚肉跳,舌頭就更不利索了。
“回,回萬歲爺,含,含煙,她,她是娘娘的,丫頭,丫頭……”
當翠珠說含煙是冰凝的丫頭之後,皇上一下子愣住了,繼而朝含煙質問道:“你既然名叫含煙,爲何要對朕自稱張王氏?”
一聽這話,翠珠終于明白皇上剛剛爲震怒了,于是趕快搶在含煙回話之前道:“回萬歲爺,含煙本姓王,嫁了夫君姓張,所以她才會自稱張王氏……”
見翠珠這般回複似是有道理,但是皇上因爲餘怒未消,于是繼續質問含煙道:“她說的可是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