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容易鎮定下來之後,蘇總管的理智終于恢複到正常水平,當即就意識到盡管此事格外蹊跷,但霍沫是皇上的新寵,對皇上而言關系重大,而霍沫又是一副宮女打扮,想必其中定是有彎彎繞,因而在又是吓出了一身冷汗的同時,迅速做出了決定。
“你,你,還有你們,統統都先退下去,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許進來!另外,今晚之事,不得對任何人說,若是再有第五個人知道,小心你們的皮,全都要給扒個一幹二淨,片甲不留!”
在場的四個太監本來還以爲抓到了吹笛之人可是立了頭等大功,即便是升不了官也定是會發筆财,然而黃梁美夢還沒有做完,當即就被蘇總管當頭一棒打得頭錯眼花,分不清東南西北。這是什麽情況?不但沒有獎賞還要被扒皮?
這四個太監在宮裏當差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深知這裏面水有多深,因而當即是吓得屁滾尿流,一句話都不敢再說,一把扔掉手中的霍沫,一個一個頭也不回地逃出了屋裏。
待屋裏隻剩下蘇培盛和霍沫二人之後,蘇大總管強按下心頭的震驚,故作震定地望向眼前的老姑娘,心裏頭不住地盤算着要如何對待這個不速之客。蘇總管從來都是看人下菜碟之人,誰位高權重,誰得寵,他自然是要奉迎誰,相反就會擺出一副大總管的面目公事公辦,任誰說情也不會給半點通融。
此時此刻面對霍沫,他可是犯了難。從道理上來講,私闖帝王寝宮可是大罪,然而這老姑娘偏偏是皇上最寵愛之人,前途無量。雖然說他的一切行爲都要以皇上的好惡爲标準,可是皇上的好惡又不是那麽好把握的。被打入冷宮的貴妃娘娘惹上“行刺嫌疑”,最終皇上隻是罰了禁足而已,而這老姑娘現如今可是正當盛寵之時,犯下的錯處又僅僅是私入寝宮,與“行刺”之罪相比,那可是小巫見大巫。
此外,蘇總管的腦子那是非常的好使,雖然他沒有審問過,但是僅僅從目前情況他就直接判斷出,霍沫爲何會未經皇上吩咐就出現在九州清宴,一定是今天皇上在風寄燕然呆了幾乎一整天令霍沫受了刺激才做出如此過激的舉動。因此這個事情從根本上來講還是争風邀寵,而皇上對于女人從來都不是狠心之人,因而從這個角度判斷,蘇總管斷定霍沫這一次的沖動之舉一定是有驚無險,一定會得到皇上的原諒,而且弄不好皇上還會因爲老姑娘的有情有義之舉而深深自責,對于因病而憐貴妃娘娘萬分後悔,進而對霍沫更加地寵愛。
想到這裏,蘇總管的心裏大緻有了下一步的既定方案,不過在沒有面聖之前,一向小心謹慎的他還是要将所有的情況都了解清楚才好,但是在态度上,一改此前的兇狠之色,不但滿臉堆笑,而且還恭敬了許多。
“原來是老姑娘啊!這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呢!快快請坐,快快請坐。俗話說,不知者不爲罪,蘇某人實在是不知道那吹笛之人就是您,剛剛萬歲爺吩咐蘇某去尋吹笛之人,萬沒有想到竟是姑娘您呢,因爲今兒萬歲爺沒有吩咐請姑娘過來,蘇某就是打死也想不到老姑娘這是要給萬歲爺一個驚喜,真真的是得罪了,得罪了,還望姑娘不要怪罪,在萬歲爺面前多替蘇某說些好話。”
蘇培盛的态度大變着實是吓了霍沫一大跳!畢竟是她私闖寝宮,有錯在先,因此被太監們抓住的時候,當時她已經是完全地絕望了。畢竟跟了皇上也是有五六年的時間,從當初的别院,到現在的園子,兩個人同處一個屋檐下的日子也有不少,因此對于皇上的脾氣禀性她還是非常的了解,特别是霍沫本身也是個聰明人,察顔觀色的能力不比蘇培盛差,因此一旦被皇上知道了她私入寝宮的事情,結果一定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從被抓住到押來審訊,這一路上她除了後悔還是後悔,後悔爲何要冒這麽大的風險,後悔自己太過自信。霍沫原以爲皇上聽到她的笛曲會被深深打動,懷念她們的過往,斷了與年姐姐再續關緣的念想,而不是将吹笛子之人抓來繩之以法。如若她早些想到這些,她吹奏一曲也就罷了,何苦要吹奏了一曲又一曲,直到把自己完全暴露了呢?
按理說霍沫是個聰明人,怎麽會犯下這麽愚蠢的錯誤?原因還是在于園子裏傳遍了皇上受到貴妃娘娘的蠱惑,陷入了魔怔之中不能自拔。因此霍沫不得不使出這個吹笛之法,想要憑一己之力,将深陷魔怔之中的皇上解脫出來,她相信,早已經被打入冷宮一年之久的貴妃娘娘現在早已經是苟延殘喘之力,與她正得盛寵之勢是無法抗衡的,因此她有足夠的自信,在這場與冰凝的較量之中大獲一勝。
不過,霍沫還是有自知之明之之人,盡管對于最後的取勝她有足夠的自信,可是貴妃娘娘的能耐與本事總體而言還是要在她之上,因此這一場對決一定是勢均力敵、旗鼓相當,她不但不能掉以輕心,還要竭盡全力來應戰。正是因爲知道冰凝的厲害與手段,霍沫才深知,若是她隻吹奏一曲,實在是不能保證,已經深深中了冰凝蠱惑的皇上能夠輕而易舉地擺脫,想必冰凝也是使盡了全力,因此霍沫被逼迫得沒有辦法,隻能是一曲一曲又一曲地吹奏下去,期望皇上能夠聽到她的笛曲,能夠從深陷蠱惑的泥潭中掙脫出來,重新回到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