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高無庸一聲驚詫萬分的“啊”之後,當即意識到自己失态了,皇上的一句話就是聖旨,豈是他這個當奴才能夠質疑的?于是他趕快又爲自己圓場道:“回萬歲爺,奴才是想問,劉太醫和張太醫早上已經過來回過話了,他們二位還要再過來嗎?”
“你是沒長耳朵還是沒長腦子?朕剛才明明說的是所有太醫!張太醫和劉太醫不是太醫嗎?”
見皇上怒目相向,高無庸吓得魂兒都快沒有了,連忙一邊口口聲聲地說着“奴才該死,奴才該死”,一邊快速地退了下去。
高無庸這一次辦差還算是利落,也就半個來時辰的功夫,太醫院的太醫們就陸陸續續悉數來到了九州清宴。平日裏這個時辰是皇上會見大臣商議朝政的時候,然而今天,在等待太醫們的這半個多時辰裏,遞上話來請求進見的大臣已經排了至少有兩位數,皇上卻是一個都沒有應允,隻一個人一言不發地伏案疾書,盡管他也知曉群臣們不停地派人悄悄前來催促高無庸,也仍是無動于衷,不爲所動。
群臣在待命室等候進見的功夫,就隻見一會兒胡太醫,一會兒劉太醫,一會兒趙太醫,一個一個不停地加入到候命的隊伍當中,不一會兒,偌大的候命室竟是滿滿當當,以至于宮人們不得不另辟房間安置這些不斷湧入的太醫們,甚是奇怪,于是趁着高無庸時不時地過來一趟清點已到太醫人數的時候,衆人都禁不住好奇心問了起來。
“高公公,這麽多太醫進見,怪不得我們排不上呢,難不成萬歲爺現在聖體欠安?”
如果皇上聖體欠安,他們這些大臣再有多大的事情也不敢驚擾聖駕,除非是十萬火急的兵臨城下的緊急軍務。面對群臣們焦急的目光,高無庸也不敢随便開口,剛剛翠珠差點兒被推出去問斬的情景還曆曆在目,他可不想當第二個翠珠,更不想皇上将對翠珠怒火轉到他的頭上,自己當了翠珠的替死鬼。
“各位大人,稍安勿躁。萬歲爺聖體萬安,千萬不要胡思亂想,太醫們隻是前來回話,不是面聖應診,敬請放心,敬請放心。”
不要說群臣心生“聖體欠安”的疑慮,就是被喊來問話的太醫們也是心中惴惴不安,以爲皇上身患重病急需會診呢,唯有張太醫和劉太醫因爲早晨的時候已經回過一次話,知道不是因爲皇上的緣故,但因爲什麽令皇上興師動衆将整個太醫院連鍋端地請到了九州清宴,他們還是想不透,難不成是因爲貴妃娘娘?
就在衆人七嘴八舌胡亂猜忌之時,就見最後一位宋太醫急急火火地趕來,見人數已齊,高無庸立即飛奔到皇上面前禀報,皇上當即就要他馬上将太醫們全部請到前堂。高無庸領命之後,當即是腳不沾地又返回候命茶室,請太醫們悉數在前堂落座之後,又馬不停蹄地到後面請皇上。皇上也沒有耽擱功夫,一見高無庸出現在視線中,還不待他開口就立即起身朝前堂走去。
“微臣給萬歲爺請安。”
随着皇上出現在衆人前眼,太醫們齊唰唰地起身請安。皇上讓衆人坐下之後,環顧了一下在場之人,沒有一人缺席,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就開了口。
“劉太醫,張太醫今天早上跟朕回了話,前兩日,兩位大人都前往貴妃娘娘處診治了病症,但是今天娘娘的兩個丫頭來到朕的跟前,直說娘娘的病情沒有得到任何緩解,甚至還有很大的惡化,可是兩位大人給朕回話的時候對于娘娘的病情都有相同的見解,都認爲是病發多個地方,但沒有太大的問題。對于兩位大人的人品和醫品,朕是非常信任的,然而貴妃娘娘的兩個丫頭也不會冒着被治死罪的風險對朕進讒言,所以朕不得不将各位大人悉數請來,會診一下貴妃娘娘的病情。”
說到這裏皇上故意停頓了下來,因爲他知道,就沖他這幾句話,定是掀起巨大的波瀾,因此他需要停頓一下,給衆人一個情緒緩沖的機會。
果然不出皇上的意料之外,他才剛剛停頓下來,整個前堂登時亂糟糟了起來。
“什麽?劉大人你已經給萬歲爺回過一次話了?”
“是貴妃娘娘生病?不是皇後娘娘生病?”
“哎呀張大人,貴妃娘娘到底是什麽個症狀,你到是再說說看?”
“怎麽?居然是貴妃娘娘?我沒有聽錯嗎?”
“難道不是因爲老姑娘,萬歲爺竟然動了這麽大的幹戈?”
由于消息太過震驚,以至盡管有皇上親自坐陣,整個前堂仍是人聲鼎沸,亂得一團糟,全都将眼前的皇上當成了擺設或是不存在似的,隻顧着東問西問,哪裏還有像是在皇家園林之中,簡直是與市井巷坊無異。
不過吵了一會兒之後,衆人也終于回過神兒來,想起來這裏是什麽地方,于是一個個地又神情緊張地閉起了自己的嘴巴,不多時,整個前堂又一次恢複了鴉雀無聲。皇上見衆人恢複了屏氣凝神、斂眉肅目,這才又重新開了口。
“劉太醫,你之前診治過娘娘的病症,那就你先說說吧。”
劉太醫知道自己跑不了頭一個開口,而他又是一個直來直去的脾氣,因而也就沒有顧忌謙虛推辭這些虛禮,直接進入主題。
“回萬歲爺,娘娘的病症正如微臣已經向您禀報的那般,身體多處有損,但還沒有到危在旦夕的程度,所以微臣實在不知道娘娘的兩個丫頭爲何危言聳聽……”
“張太醫,你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