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但願你不是口是心非,但願你确實沒有存了不可告人的心思,如若被我發現,自然是不會輕饒了你!”
“奴婢待您之心日月可鑒,還望主子明了。”
“這麽說來,你還想繼續服侍我了?”
“回主子,正是,正是。”
聽着霍沫的口氣有了緩和,青蓮那顆将死的心總算是稍微活過來一口氣,于是趕快如搗蒜般不停地磕頭,咚咚咚的聲音立即響了起來。對此霍沫輕蔑地一笑道:“先下去洗把臉,紅腫着兩個大桃子眼睛,看了讓我心煩頭痛。”
青蓮得了特赦令激動萬分,千恩萬謝一番這才退下去整理儀容,而霍沫心中沒有半點成功的喜悅,卻是懊喪不已:本來就功夫不多,這個奴才早不露馬腳晚不露馬腳,越是沒功夫的時候她越是搗亂,還說自己忠心耿耿,不是娘娘的眼線,結果卻是早不露晚不露,偏偏我這兒急得火上房的時候露出狐狸的尾巴,還讓她不是眼線,誰信呐!這不是存心要讓我沒功夫準備,到時候在萬歲爺面前出醜嗎?
不過現在的霍沫對于青蓮實在是分不出太多的精力去教訓,一方面她急于研習笛子技藝,盡管對于皇上能否赴她的三日之約隻抱了三成的希望,但也要做好充足的準備,正所謂“做最充足的準備,做最壞的打算”;另一方面她還沒有抓住青蓮暗地裏串通皇後娘娘的真憑實據,真若是鬧起來她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自然是不會對這個奴才實行圍追堵截。
青蓮下去之後,霍沫也沒有吩咐其它奴才頂替她的差事,而是一個人關起門來靜下心思,全神貫注地研習笛子技藝,就連後來青蓮收拾妥當回來繼續當差也沒有發現,就連奴婢送上來的膳食茶水也是一概不聞不問,隻一個人沉浸在反複練習之中,從上午到下午,日升到日落。青蓮是因爲一大清早莫名其妙地挨了她家主子一頓訓斥,自然是吓得不敢再造次,即便吃食茶水熱着端上來再原樣冷着端下去,一天裏端了有十趟八趟,連好言相勸她家主子都不敢,更不要說心生怨言了。
霍沫廢寝忘食地忙乎了一整天,但是除了她們自己園子裏的韻音之外,其它園子的各位主子們都不知道她在暗地裏勤學苦練,爲什麽呢?一是因爲她技藝生疏,沒有敢放開了,二是因爲環境嘈雜,人來人往,也掩住了琴聲本就不甚響亮的絲竹之聲。
轉眼就到了第二天,這一天也是霍沫與皇上的相約之日。皇上會不會如期赴約呢?霍沫心中又是忐忑又是激動,忐忑當然是害怕皇上失約,激動當然是希望他能夠如約而至,于是就在這焦急的等待之中,竟是連苦練笛子技藝都提不起興趣來,與昨日廢寝忘食奮戰到深更半夜完全是判若兩人。
不過霍沫之所以不想再練琴,一方面是因爲心緒不甯,另一方面也是因爲昨天用力過猛導緻有些微恙。畢竟這麽長時間沒有練習,突然間恢複練習本就不太适應,偏偏她又心急氣盛,廢寝忘食地練了整整一天,再是倚仗年輕最終也還是因爲急火攻心而傷了身子,整個人都病秧秧的提不起精神,盡管沒有确切的病狀,但是精氣神兒可就是差遠了。
因此就自己現在的這個狀态,霍沫對于皇上能否赴這個三日之約可謂是矛盾之極。她又是盼着皇上能夠赴約,又是怕皇上真的赴了約之後自己這個糟糕的狀态将約會給搞砸了。
不過當更漏預示着到了二更天的時候,霍沫也不用再矛盾了,因爲這個時候沒有奴才前來傳話皇上有請,自然是沒了任何念想。她入府這麽多年當然知道,二更天以後是皇上看奏折批公文的時間,雷打不動,怎麽可能有閑功夫留給她呢?
對于這個結果霍沫當然是難過萬分,二十天不見的前車之鑒令她心裏涼了一大截,不知道這一次又要是多少天見不得皇上一面,想到這裏,霍沫頓覺委屈,不由自主地流下了淚水。
霍沫被皇上放了鴿子,傷心落淚,卻不知身處風寄燕然的冰凝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坐卧不甯。昨天晚上,冰凝先是聽到了一陣斷斷續續不甚連貫的琵琶聲,對此她根本沒有在意,畢竟後宮除了皇上的七個女人之外,還有先皇的太妃太嫔們,借琴聲排遣寂寞的宮庭生活也是司空見貫之事,然而忽然間又聽到了一陣箫曲,分明是出自“意中人”之口,當即冰凝就坐不住了,先是斷定此人除了是十三阿哥之外,不可能有任何人深更半夜滞留園子,對此她萬分懊喪,從本心上根本就不願承認謎底是怡親王這個“現實”之外,更是想要親自驗證這個判斷。
然而又是激動又是難過的冰凝正打算一探究竟之際,那洞箫之聲嘎然而止了,惹得她自此開始茶不思飯不想寝不眠,從這一天晚上到第二天一整天的時間裏,一直都處在渾渾噩噩之中,就像大病了一場似的。而就在冰凝失魂落魄的這一天當中,霍沫卻是情緒高漲、幹勁十足地練習了整整一天的曲子,大有将所有笛子全都演練純熟之勢。
第三天,由于皇上的失約,又因爲她自己的患得患失,還有頭一天用力過猛導緻的身體渾身不适,令霍沫一下子就蔫頭耷腦了下來,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冰凝因爲想出來用遊船的方式親自前去一探虛實的法子而激動萬分,一想到有可能在今天晚上就能夠揭開“意中人”的真面目,簡直就是抑制不住的翹首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