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思琦對于所有費盡心機接近皇上以求從此麻雀變鳳凰當上主子的女人都是心存天生的惡意,也難怪她會有這種先入爲主的想法,畢竟她是皇上明媒正娶的嫡妻,因此就像雪薇看不起所有的側室姨娘一樣,雅思琦當然是看不起通過這種旁門佐道方式幻想有朝一日一步登天的心機女人。
盡管此刻雅思琦的心中怒火滔天,不過經過這麽多年的曆練她已經是将處事不驚修煉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于是先輕輕地屏住一口氣,然後沒有半點聲響地将眼睛悄悄湊近了屏風之間的縫隙往外看去。不看不要緊,她隻看了一眼當即就是目瞪口呆,心裏也是咚咚咚地跳個不停:這個端坐在桌邊的姑娘怎麽這麽眼熟呢?
由于雅思琦是透過屏風之間的縫隙向外張望,又是深更半夜的,燭火雖然通明,但畢竟比不得光天化日,再加上雅思琦也是快五十歲的人了,眼睛也開始有些發花,因此她看了半天就隻是覺得這個姑娘眼熟,但是怎麽也想不起來到底是誰。不過雅思琦雖然眼神兒不太好,但是這個姑娘的大緻樣貌她還是看得出來,二八年華,俊俏模樣,雖然比不上冰凝霍沫紫玉這些人間絕色,但也是中上水平,至少是不輸年輕時候的淑清。
就在雅思琦絞盡腦汁不停地在腦海中搜索有關這個姑娘的記憶之時,突然間那個姑娘居然開口說話了,雖然是自言自語,但是說出來的話竟是差點兒将她的魂兒都驚掉了。
“咦?這屋裏怎麽剛剛有人來過?”
隻見那個姑娘随着這句質疑聲同時起了身,朝雅思琦剛才坐過的位置走去。
由于等候皇上接見的官員并不是一個兩個,而是七個八個,甚至十多人,因此候命茶室是一間大屋子,格局也相對簡單,依着大門左右兩側順序各擺了十把椅子,每兩把椅子之間是一張茶幾,上面擺着茶盞。大門的正對面沒有擺桌椅,而是一面六扇屏風,繪着山水圖案。雅思琦剛才進屋後坐的是左側的第三把椅子,後來的這個姑娘進屋後坐的是右側的第一把椅子。
此刻正在屏風後面偷偷窺視的雅思琦自然是非常納悶,屋子裏面空無一人,這個姑娘怎麽會看出來剛剛有人來過?結果當那姑娘拾起桌上的茶盞之後,她立即就恍然大悟,原來她剛才急急忙忙地躲避,忘記将蓋子合到茶盞之上!
也真是難爲皇後娘娘了,那麽短的時間,那麽緊張的時刻,她能夠立即反應并迅速躲到屏風後面已經實屬不易了,若再讓她收拾好現場,恐怕連藏身都不可能了。
還好,隻是發現了茶盞,又沒有發現她本人,雅思琦咚咚跳個不停的心稍稍緩下來一些。結果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才放下的心又被那姑娘的第二次開口自言自語吓得魂兒又要驚掉了。
“咦?難不成是一個女人剛剛在這裏?”
也難怪,那茶盞的邊緣殘留着雅思琦的胭脂膏子,不是女人還能是男人?
由于雅思琦害怕被這個姑娘發現自己如此狼狽不堪地躲在屏風後面,因此姑娘的每一句話都是讓她心驚肉跳,生怕那姑娘的下一步就是沖到屏風後面,将她這個皇後娘娘的落魄模樣盡收眼底。不過轉眼之間,她又突然間回過味來。女人不是就擅長的就是妒嫉嗎?讓這黃毛丫頭知道這屋裏還曾經有一個女人的存在簡直是天大的好事,說明皇上在召幸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之前,竟然還召幸過其它女人,現在發現了,一定是要活活氣死這個狐狸精!想到這裏,雅思琦差點兒得意地笑出聲來。
然而又是好景不長,那姑娘發現了有女人曾經在這裏逗留的痕迹後,并沒有氣急敗壞地大罵出口,而是遲疑了一下又突然警覺地猛地擡起頭來,四處張望了一下,随後就将目光鎖定到了屏風的方向。
這一下雅思琦無論如何也沒法再繼續鎮定下去,很明顯,那個姑娘發現了她的存在!一想到自己偷偷摸摸地躲在屏風後面的狼狽模樣盡現在皇上的新歡面前,雅思琦真是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一個堂堂大清皇後,何時落魄到這種田地?從來都是母儀天下、雍容華貴、端莊優雅,現在卻幹着偷雞摸狗的名堂,不要說皇上要責罵她,就是她自己也是恨鐵不成鋼,早知道進屋來的是皇上的新歡,早知道這個新歡比猴兒還精明,她就應該豁出去了正大光明地會一會這個狐狸精,頂多也隻是被皇上責備“善妒”,哪兒像現在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真是丢盡了臉面。
眼看着那姑娘就要擡腳朝屏風處走來,已經陷入絕望的雅思琦甚至打算搶先一步站出來,哪怕是強驽之末也要擺足了陣勢,或許還有挽回顔面的可能,雖然挽回的顔面并不多,但也總比顔面盡失要強一些。
結果還不等她鼓足勇氣與這姑娘來個硬碰硬的短兵相接,忽然間就聽“吱呀”一聲,候命茶室的門被打開了,不過因爲屏風的縫隙有限,雅思琦根本就看不到來人是誰。而站在屋子中央的那姑娘聽到門口有動靜,原本正打算擡起腿來朝屏風方向走來,此刻自然是不得不又收回了已經擡出去的腿,同時轉過身子面朝門口方向。
“喲,是無雙姑娘呀。”
“是我,無雙。姑娘,剛剛萬歲爺吩咐讓您進去回話呢,你這就趕快着點兒吧。”
那姑娘一聽這話,顯然是有些猶豫,因此扭過頭來朝屏風處望了一眼,遲疑一下似乎又是想通了什麽,于是痛痛快快地又頭扭回到無雙面前。
“好,我這就随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