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就更不用說了,原本就是爲了向衆人炫耀六十阿哥的聰慧,此刻見小阿哥果然沒有辜負自己的期望,不但謎底揭對了,而且分析得頭頭是道,眼見着福惠的表現如此出類拔萃,皇上這心裏簡直是比喝了蜜還要甜,比他自己揭曉了謎團還要高興。
“好,好樣兒的!六十阿哥果然是朕的好阿哥,如此聰慧的頭腦果真是得了朕的真傳,半點兒都沒有走樣。不過,朕還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既然你說這生米也在木碗之中,可是爲何你隻見到了爆熟的米花,沒有見到那些生米呢?”
皇上實在是太高興了,因此一個問題接着一個問題不停地抛出來,不給六十阿哥半點喘息的機會,因爲他實在是太自負了,想當然地以爲小阿哥也能回答出來這個問題,所以他才要接連不斷地抛出來新問題,好好向衆人展示一下六十阿哥聰慧至極的大腦。
然而這一回他有點兒樂極生悲了,因爲福惠畢竟虛齡才隻有五歲,他能夠猜出來生米在木碗裏一方面是認爲除了木碗實在是找不到更值得懷疑的去處了,另一個也是因爲雪薇不遺餘力地啓發與暗示,令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猜測。皇上一向要求皇子阿哥們不能死讀書、讀死書,而是一定要知其然還要知其所以然,所以他才會繼續追問六十阿哥,爲何隻看到了熟米花,不見生米的蹤影。
福惠剛才那個堪稱完美的答案是基于演繹的方式得出來的,也就是說,先通過雪薇暗示得到一個大前提結論:生米在木碗裏,再根據前面皇上斷定簸箕有暗層這個小前提,從而分析出來生米與米花一同落進了木碗裏這個過程。現在皇上又繼續問他爲何看不見生米的問題,已經完全超出了六十阿哥的智力範圍,自然是張口結舌,回答不出。
前面是小阿哥追着皇上詢問生米去了哪裏,将皇上弄得是焦頭爛額,毫無半點還手之力。現在簡直就是一報一還,皇上開始了大反攻,不停地追問福惠阿哥爲何見不到生米的問題,弄得六十阿哥也是張口結舌,回答不出來半個字。這一對父子,“冤冤相報何時了?”
當初解了皇上困境的是雪薇格格,現在能解福惠困境的當然也隻能是雪薇本人了。在衆兄弟姐妹當中,四格格最喜歡的竟然不是與她形影不離的湘筠,而是六十阿哥,一方面小阿哥确實是非常可愛,另一方面雪薇自己就是豪邁之人,當然是英雄惺惺相惜,福惠雖小但氣勢不小,湘筠則相對而言柔弱了許多。
此刻眼見着自己最爲疼愛的八弟被他們的皇阿瑪問了一個張口結舌,雪薇自然是“救人心切”,于是也顧不得征得皇上的點頭同意,徑自就開了口。
“八弟,皇阿瑪不是經常教誨咱們,要耳聽爲虛、眼見爲實嗎?你沒有親自去看那隻木碗,又怎麽能夠斷定生米就在木碗裏呢?”
不得不說,直到現在六十阿哥的頭腦還是在發懵當中,即便是雪薇如此啓發,他仍是有些摸不清頭腦:那米花堆滿了木碗,都冒了尖成了小山丘了,誰能看不到?既然已經看到了是米花,又怎麽可能再變回成生米?
眼見着福惠阿哥根本就沒有領會她的暗示,雪薇當即是急得滿頭大汗,于是也顧不得淑女風範,直接就連責備帶惱火道:“還不趕快将木碗呈了皇阿瑪驗證?難不成你又想偷懶,要四姐姐幫你忙?”
雪薇已經把話說到這種程度,六十阿哥無奈,隻得是硬着頭皮朝雲芳走去,卻隻見這位武姨娘面色尴尬,一臉的不情不願。小阿哥本就是聰慧之人,見雲芳面色異常,心下也是一驚:難不成四姐姐果真是天神來助小爺也?
半信半疑之間,六十阿哥已經走到了雲芳的跟前,遂朗聲開口道:“啓禀武姨娘,孩兒需借您手中木碗一用,還請武姨娘行個方便爲好。”
雲芳無奈,隻得是将木碗遞了過去。福惠接過木碗,恭恭敬敬地呈到皇上面前。
“啓禀皇阿瑪,兒臣已将那些生米親手捉到,現敬獻于您。”
“嗯,朕現在隻見到米花,還不曾見到半粒生米,你又如何将它們捉到?”
雪薇早就在一旁密切地關注着這父子二人,見此情景,她迅速地拾起六十阿哥座椅旁邊小茶幾上放置的一隻小竹蒌。這小竹蒌原本是爲了放置垃圾雜物之用,不過因爲小阿哥隻是飲了茶,并沒有吃蜜餞或是果子之類的零食,因而這裏面也沒有裝什麽垃圾或是雜物,一直都是幹幹淨淨的,于是就被雪薇臨時起意征用了過來。
“八弟,四姐姐給你找來這個物件,你看,不是盛這些米花正好麽。”
雪薇一邊說着,一邊就從六十阿哥的手中直接将木碗奪了過來,然後将木碗中的那些爆熟米花一骨腦地全都倒進了這隻小竹蒌裏。小竹蒌要比木碗略大一些,因此這些米花倒進去之後,并沒有像在木碗中那樣形成一個小山丘,而是僅僅略冒了個小尖,然後雪薇将木碗又重新遞回六十阿哥的手中并說道:“趕快給皇阿瑪回話吧。”
六十阿哥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一直緊緊地盯着從木碗中倒向小竹蒌中的那些米花,可是從頭至尾都沒有發現生米,現在木碗倒空了,雪薇卻叫他将這隻空碗呈給皇上,這又是爲何呢?小阿哥将迷惑的目光望向雪薇,得到的卻是四格格滿含鎮定自若的微笑回應,于是他下意識地将目光轉向了空碗之中,當即是被狠狠地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