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枝的回答沒有半點纰漏,可是皇上的疑心非常重,一旦懷疑上哪個人是絕對不會輕易善罷幹休的。
“下一個戲法待會兒再變也不遲,你先到朕的跟前回話來。”
春枝雖然是所有女人當中陪伴皇上時間最長的,但是與皇上過招的經驗卻是明顯的差了很大的功力,此刻一聽皇上要她跟前回話,原本就是心虛,此刻更是亂了陣腳,眼見着躲不過去了,心慌意亂之下居然第一個想到的不是穩住心态,而是想着要盡快抛掉“作案工具”!
這“作案工具”不是别的,正是春枝手中的草編簸箕,或許是條件反射的作用,經驗不足的她驚慌之際立即就想将手中的這個簸箕給扔掉,以防皇上發現其中的端倪,可是這台上空空如也,既沒有桌子也沒有櫃子,這簸箕往哪兒放都是沒處躲沒處藏,就像燙手的山芋,怎麽甩都甩不掉,怎麽辦?春枝急得像個沒頭蒼蠅似的,下意識地就将這個簸箕往身後挪。
皇上早就覺得春枝有問題,此刻見她不說趕快擡腳起步過來回話,而是面色焦急一臉驚慌,他正暗暗慶幸自己摸清了路子,卻是又見春枝居然将手臂往身後擺去,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你這是藏什麽呢!”
皇上一語戳中春枝的忐忑之心,當即是猝不及防,心一顫、手一抖,就聽哐的一聲,那草編簸箕應聲掉在了地下。這事情也是有點邪門,這簸箕明明是落在她身後的地上,卻偏偏落地的時候又颠了兩下,結果竟然從身後滾到了她的身前!于是這“作案工具”明晃晃地出現在皇上的面前,顯得格外地紮眼。
這簡直就是天意呢!本來就覺得春枝有問題,結果春枝不但因爲一臉驚慌而露了馬腳,更是因爲欲蓋彌彰地将簸箕抛到了他的面前,皇上禁不住都要大加誇贊自己的神機妙算了。
“懋嫔,你有東西掉地上了,那是什麽東西?趕快拾起來給朕看一看來。”
被皇上一下子抓了個正着,這簸箕已然是插翅難飛,于是她不得不硬着頭皮俯身拾起,又一步三頓地艱難走到他的面前,雙手恭恭敬敬地呈了上來。
“回萬歲爺,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物件,不過就是個草編簸箕罷了,剛剛盛了一下大米……”
“‘剛剛盛了一下大米’,好,好,有點兒意思,朕可真是孤漏寡聞呢,居然沒有見識過這麽厲害的物件,竟然能夠将生米直接烤成米花,朕可是要好好看看它有什麽過人之處。”
皇上一邊說着一邊就取過這個貌似普通平常,絲毫不起眼兒的簸箕,結果剛一拿到手,根本都他不用仔仔細細、翻來覆去檢查就立即發現了“機關”所在,原來這個簸箕的鬥是雙層的!因此也不用春枝再多解釋半個字他就立即明白了這個生米爆成米花的奇巧之處,春枝一定是事先将米花爆好,裝在暗層裏,而那些盛在木碗中的生米噼裏啪啦倒進簸箕的時候,隻是給衆人使的一個障眼法,真正的米花早早爆好,也早早裝在了簸箕裏,待故弄玄虛一通加熱之後,再往木碗裏倒回的時候,倒的是事先準備好的那些米花,一定是這樣!
“懋嫔,這暗層機關設計得很是巧妙呢!”
見皇上看穿了她們的把戲,春枝再是拼死抵賴也無濟于事,索性大大承認便是。
“萬歲爺真真的是絕世英明,任誰都逃不過您的火睛金晴呢!”
對于春枝的誇贊,皇上當然是感覺非常受用,因而也就沒有謙虛客氣,直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答應了下來。
“嗯,知道就好,正好,以後你們也不用存了什麽小心思,存了也沒用,索性就不存了,還能省省心。”
“萬歲爺的教誨臣妾都牢記在心了。”
“牢記在心就好,那個,你剛才說還有一個戲法要變?”
“回萬歲爺,正是。”
“那好,你們這就去準備下一個戲法吧。”
“臣妾遵旨。”
春枝領命與雲芳二人施禮退下,卻是不想被一旁的六十阿哥給攔住了。
“且慢。”
小阿哥一聲稚嫩的“且慢”雖然一派天真童顔,然而也是頗有主子的威嚴,令春枝和雲芳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腳步擡頭望向福惠阿哥。
六十阿哥見二人停下腳步,于是趕快将頭轉向皇上,小臉嚴肅地開口道:“啓禀皇阿瑪,剛剛您驗過了簸箕,發現其中有暗層機關,兒臣猜想,想必剛才懋嫔是将事先爆好的米花裝在暗層的緣故,不知兒臣猜測正确與否。”
皇上隻是當衆說了一句“這暗層機關設計得很是巧妙呢”,根本沒有向衆人透露這暗層機關是如何幫助生米烤成米花的,結果福惠阿哥竟然一下子就明白了個中緣由,天資果然是極爲聰慧。
“六十阿哥甚是聰慧,朕委實歡喜,你說得不錯,懋嫔确實是事先将爆好的米花裝在暗層之中,用手捏住暗層的封口,待往木碗裏倒的時候,隻要将封口松開,這落在木碗裏的自然就是米花了。”
盡管福惠阿哥領司了暗層機關的妙用,但是皇上知道在坐的很多人都不一定明白春枝具體是如何操作的,剛剛他沒有當衆拆穿她的把戲,自然是爲了給她留些情面,卻是不想半路殺出來一個六十阿哥,既然小阿哥開了口,再隐瞞下去也沒有什麽意義,于是他索性就給衆人解釋一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