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知道其它姐姐們都在準備什麽壽禮嗎?”
“我哪兒能知道?一個個全都跟防賊似的,連你那拉姐姐都問不出來,我就更沒有這麽大的臉了。怎麽?連你那拉姐姐都問不出來的,妹妹你能問出來?”
“先不管妹妹如何知道的,妹妹隻跟您先交個底,反正就是有一位姐姐已經準備說一段山東快書做壽禮敬獻給萬歲爺呢。”
“山東快書?”
春枝萬萬也想不到,就是做夢也不會想到,居然有人會将山東快書當做壽禮敬獻給皇上,在她的固有印象裏,在皇上壽辰這個特别日子裏,哪個姐妹不都是削尖了腦袋想要竭力讨好他嗎?而皇上那麽高雅之人,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任哪一個女人都是心知肚明,因此她們所有人敬獻壽禮的時候都應該是正襟危坐、舉止端莊,不是吟詩誦詞就是撫琴奏曲,怎麽可能用這些鄙俗的雜耍當做壽禮敬獻給皇上呢?這可是皇家,人人都是高貴的主子,山東快書怎麽可能登上大雅之堂?那種營生也能入了皇上的法眼?
“妹妹,你剛剛也說了明人不說暗話,可是姐姐怎麽覺得妹妹你這是在诓騙姐姐們呢?萬歲爺那麽高貴之人,豈能是這些拿不出手的玩意兒就能糊弄過去的?”
春枝這話說得已經非常明顯了,她是在懷疑冰凝欺騙于她,故意準備這麽鄙俗的壽禮,害她和雲芳被皇上責罵。這個結果與冰凝事先的猜測無異,所以她才從來沒有認爲勸說春枝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回姐姐,妹妹從來都是明人不做暗事,俗話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咱們姐妹這麽多年,您何時見過妹妹心口不一,做那傷天害理之事?”
這個,确實是沒有,春枝盡管對冰凝的提議疑慮重重,但是對于冰凝的人品她是一點兒話都沒的說,從來都是一個行的端、坐得正之人,再說了,她一個沒兒沒女,她與冰凝之間沒有任何利益沖突,就算退一萬步說,這天仙妹妹算計她能得到什麽好處?
見春枝沉默不語,應該是被自己說到了她的心坎裏去,因此冰凝立即乘勝追擊,再加一把勁兒,再燒一捧柴。
“再者說了,妹妹不是跟姐姐們一起向萬歲爺敬獻壽禮嗎?若是姐姐因爲壽禮而挨萬歲爺的罵,妹妹豈有獨善其身不被責罵的道理?妹妹不比從前,不但不得寵,還有娘家拖累,萬歲爺怎麽可能罵了姐姐而放過妹妹呢?”
冰凝言辭懇切,說的又句句在理,讓春枝沒有半點反駁的能力,可是,這事兒怎麽想怎麽都覺得不太可信,既然在這個問題上她說不過冰凝,那就換個話題,先聽聽天仙妹妹的打算是什麽再說。
“既然有姐妹要說山東快書,那妹妹你的意思是咱們……”
“對,姐姐果然是聰明人,一點就透。妹妹也是打算來一個出奇制勝,但是爲了避免與其它姐妹們雷同,妹妹打算換個花樣兒,咱們變戲法兒可好?”
“變戲法兒?誰變?反正我是不會,雲芳也不會,難不成妹妹你會?”
“對的,對的,姐姐這回又猜對了!不過,姐姐隻猜對了一半。”
“怎麽個猜對了一半?”
“雖然妹妹會變戲法,不過這個戲法不由妹妹來變,而是由姐姐來變。”
“什麽?這個戲法由我來變?你!你自己爲什麽不變?!”
春枝一聽是這個結果,當即差點兒把鼻子給氣歪了!就差一句“豈有此理”出口,忍了半天,才因爲礙着冰凝貴妃娘娘的身份算是勉強将這四個字給咽了回去。
确實是不能怪春枝火冒三丈,如此“粗俗”的壽禮憑什麽要讓她去敬獻給皇上?噢,冰凝是尊貴的貴妃娘娘,必須高貴端莊,而她就是上不得台面的小小懋嫔,就理所當然去做這種“下賤”的事情?誰都知道皇上的喜好是什麽,冰凝這麽安排,不就是擔心自己的這個“出奇制勝”沒有拍到皇上的馬屁,反而将他給惹惱了,就留了這麽一個後手,力勸她出馬當這個惡人。若是這個法子成功了,讨得了皇上的歡心,冰凝又可以大顔不慚地将功勞攬在自己的身上,這天底下的好事兒都讓天仙妹妹一個人得了去,真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呢。隻可惜,她可不是淑清,整天被人當槍使還渾然不覺,她才不會上這個當受這個騙!
春枝越想越是覺得窩火,若不是還有一點殘存的理智,搞不清楚貴妃娘娘這匹瘦死的駱駝到底還能有多大,她早就沖冰凝毫不客氣地發火了。
冰凝當然是早就預料到了春枝會是這個反應,她也知道這位宋姐姐誤會了自己,若不是與皇上鬧到這步田地,她這個萬事不求人的高傲之人何至于低三下四、絞盡腦汁地求到春枝的頭上呢?雖然她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隻是個中原因也是無法與春枝說個清楚明白,隻得是另尋法子,先将春枝穩住了再說。
“姐姐問得好,妹妹爲何自己不來變這個戲法兒呢?實際上,妹妹當然也是希望由自己來變這個戲法,不過妹妹也是有些顧慮的,妹妹早就說過,當着姐姐這個明人,妹妹絕對不會說暗話,一定會把這中間所有明的暗的全都一股腦兒地說給姐姐聽,絕對不會藏着掖着的。”
冰凝一番開誠布公的話說下來,春枝的臉色總算是好了一些,不過在冰凝沒有将所有的一切合盤托出之前,她仍是保持了高度的警惕,生怕一不小心就被這個精明得連皇上都要甘敗下風的天仙妹妹給算計了底兒掉。
“既然妹妹還有後話,那姐姐就暫且洗手恭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