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嫔的本事大家夥兒全都是有目共睹,想必不管是誰出題目都是對答如流,現在還有七壇美酒,若是一一問答也着實耽擱功夫,朕看這樣吧,一會兒就由六十阿哥在這七壇美酒中任選一壇,小阿哥童言無忌,任誰都不會懷疑作弊使詐,所以應該是信得過,若是裕嫔仍然答對了,這個遊戲就算是裕嫔大獲全勝,你們看如何?”
皇上對六十阿哥的寵愛從來不會遮遮掩掩,原本他就是性子直來直去之人,又是覺得六十阿哥年紀尚小,不過就是個小娃娃,阿哥們争儲的戰火燃燒不到小娃娃的身上,既然沒有危險可言,他又何須拘着自己的性子呢?
不過皇上這麽想,其它人可不這麽想,就算六十阿哥不具備争儲的條件,可是如此明白無誤的偏袒任誰聽了心裏都不會舒服,不過皇上的話就是聖旨,誰敢不從?至多就是敢怒不敢言罷了。好在雅思琦這個皇後在皇子阿哥的争寵之中還能夠置之度外,因此也隻有她才能夠坦然地接上他的話茬兒。
“萬歲爺英明,六十阿哥一個小娃娃,若是有作弊使詐的本事,那可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呢,所以臣妾覺得您的這個提議是最好不過了。”
雅思琦帶頭表了态,與自己同樣沒有幹系的春枝和雲芳自是迅速随聲咐和,那些不出聲的人們皇上就當她們默認贊同了,見此情景,皇上當然是龍顔大悅道:“六十阿哥,你來給裕嫔娘娘出道題目來。”
福惠聞聽立即從自己的椅子上出溜下來,腿雖短但步子邁得很大,三步兩步就來到了皇上的面前,也是照着規矩先向皇上行禮再祝大壽。
“兒臣恭祝皇阿瑪人長久,月長圓,春長在,國永昌,家永睦,福永生。”
六十阿哥一句祝壽語簡直可以用語出驚人來形容,再加上小阿哥奶聲奶氣、抑揚頓挫的現場演繹,更是讓所有人都忍不住地想要愛憐他一番,繼而又不得不承認,皇上如此寵溺這個小阿哥果然是有原因的,那稚嫩的童言,無邪的笑容,任誰都是被立即吸引過去,就算是淑清、惜月、韻音自己有阿哥之人,也是一樣也抗拒不了他獨特的魅力。
女人們尚且如此,皇上就更不用說了,對哪個阿哥他都沒有傾注過如此多的父愛,或許其它阿哥降生得太早,皇上自己還是才剛剛成年就要盡父親的職責,自然是沒有足夠的耐心與愛心,結果就是三阿哥與他差點兒反目成仇,四阿哥跟他疏離不親,五阿哥被他放任自流。直到福惠阿哥降生的時候,皇上人到中年喜得貴子,人生大起大落領悟頗多,又經曆了與冰凝之間愛情的兜兜轉轉,再加上福惠阿哥又是天生的聰明伶俐,他當然是格外地偏愛六十阿哥。
當别的皇子阿哥對他的祝福語都是陳辭濫調的時候,唯有福惠的“三長三永”是那麽的與衆不同,不僅詞語令人耳目一新,而且言簡意赅,僅用六組詞就極爲全面概括了他最爲看重、最爲在意東西,道出了一個帝王工作和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如此語句清新又以點帶全的祝壽語,是他将近五十年的人生中,不僅是第一次聽到,而且也是真真的是說進了他的心坎裏,更重要的是這句話出自他最喜愛的六十阿哥之口,皇上的喜悅心情怎麽可能用語言來描述出來呢?
“好,好,你的這番孝心,朕全都收下了,難得,難得。朕非常高興,非常高興,你想要什麽賞賜,朕都答應與你。”
六十阿哥雖然是小娃娃,不過也有四歲的年紀,天資聰穎的他完全就是一個小人精兒,在那麽多的皇子格格當中,皇上唯獨讓他來出題,而且他的這一句祝壽語收到的效果與前面三位阿哥形成了極爲鮮明的對比。對于三阿哥、四阿哥與五阿哥送上的祝壽詞,皇上也是一一笑納,但是對哪一個皇子他都沒有主動提出來想要什麽賞賜,而且不管六十阿哥提出什麽樣的賞賜要求,皇上竟然提前一口答應下來,以小阿哥那麽精明的小腦袋瓜兒,立即就感受出來自己的與衆不同來。
六十阿哥想要什麽呢?他當然是最想要他的額娘。冰凝這些日子被禁足期間,不但她不能随意出房門,其它任何人也不能進她的房裏,除了月影她們四個丫頭輪班當值以外。由于從小開始冰凝對福惠的事情都是親力親爲,因此母子二人的感情十分好,其中當然還有小阿哥對母親的深深依賴。自福惠阿哥降生開始,他就一直是處在衆星捧月的環境中,即便是他的額娘被打入冷宮,他的受寵程度也一丁點兒都沒有減少。
然而突然間六十阿哥因爲冰凝被禁足而不能見到自己的額娘了,這個結果對他而言可謂是晴空霹靂一般。畢竟他自出生以來就從來沒有離開過冰凝一天,現在竟是一下子三天都見不到,而且連句話都說不上,這個打擊對六十阿哥而言不可謂不沉重。
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沉重打擊,六十阿哥再是人小鬼大,畢竟還隻是四歲的孩子,當即發起脾氣來,指着徐嬷嬷的鼻子大吼大叫起來。
“小爺什麽都不管,就是要現在立即見到額娘!”
徐嬷嬷知道情形,雖然她也擔心冰凝,但她首先是六十阿哥的奴才,因此小阿哥的前程當然是最爲緊要的,萬一被貴妃娘娘牽連,在皇上面前失了寵,那豈不是她要後悔一輩子?因此當福惠阿哥哭着鬧着要見額娘的時候,她趕快一把捂住小阿哥的嘴,又急又怕地開了口。
“老奴求求小祖宗了,您快别這麽大聲地說話了,萬一被人聽了去,再禀報了萬歲爺,可是要給您惹上禍端了。”
“你别整天淨說這些聳人聽聞的,小爺要見自己的額娘,難道說還有錯了嗎?你們這些小人,不讓小爺見額娘,還敢給小爺穿小鞋,小爺這就告訴皇阿瑪去,讓皇阿哥罰你們!”
四歲的孩子若是被惹急了什麽難聽的話都是能說得出口,然而徐嬷嬷卻是跟這個既懂事兒又不太懂事兒的小主子講不得半點道理。她怎麽解釋冰凝被禁足的事實?又怎麽解釋禁足命令是他的皇阿哥親口吩咐的?在風寄燕然已經成爲衆人口中奚落嘲笑的對象之後,她既不想讓小阿哥背負上沉重的心理負擔,産生自卑心理,也不想小阿哥在這個風口浪尖上惹事生非,令冰凝再遭遇雪上加霜的噩運。無奈之下,她這幾天隻得是自作主張,對外謊報六十阿哥身子不舒坦不能去上書房讀書了,可是騙了外人卻是騙不了小人精兒似的小阿哥,這可如何是好?于是她就像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那樣,得過且過,每天憑盡三寸不爛之舌,哄騙小阿哥。
“哎呦喂,老奴的小主子诶,哪個奴才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給您穿小鞋呀,這可是娘娘親口吩咐的,因爲生了病,擔心過了病氣給您,才吩咐奴才們,不要讓您過去請安了,待娘娘病好了,自是會吩咐奴才們送您過去,你不相信奴才,也不相信娘娘嗎?”
六十阿哥雖然聰明,但畢竟是個四歲的孩子,徐嬷嬷又是拼盡了全力,想盡了一切辦法,終于讓小阿哥将信将疑,至少是不再大吵大鬧,不會驚動了居心叵測之人。
“小爺先暫時相信了你,不過你可是要記住了,若是被小爺知道了,你是在欺騙小爺,下場一定會很慘的!”
“不會的,不會的,老奴待小主子忠心耿耿,絕對不會有半點欺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