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珠上手這麽迅速也是令冰凝格外地驚訝,原本她是一直在提防着這個奴才,惟恐翻出什麽花樣和風浪來,因此冰凝斷定翠珠一定是把心思全都用在摸清情況、打探消息、忙于接頭這些鬼鬼崇崇的事情上,根本沒有心思盡心當差。爲此冰凝特意經常吩咐月影去歇息,而是将大部分的差事都交給了翠珠,然而幾天的功夫下來,她發現翠珠不但上手很快,辦差事也非常用心,而且從這個奴才的言行舉止來觀察,也是與當天前來所表現的樣子一樣,一直都是規規矩矩、本本分分,沒有半點偷奸耍滑的行爲發生,也沒有一丁點兒的目光閃爍或是眼神飄乎不定的情形。
面對這個意外,冰凝心中很是猶疑:到底是她猜錯了冤枉了翠珠,還是翠珠隐藏得太深了連她都被欺騙了?就像雅思琦猜測冰凝是否會收下翠珠的概率是五五開一樣,對于自己是否冤枉了翠珠這個問題,冰凝現在也是陷入了五五開的判斷之中,極爲困擾。由于一時半會兒也是解不開這個謎團,她索性暫時将這個事情先放下來,待多觀察幾日再說。
眨眼間又過了七八天的功夫,離皇上壽辰也就隻剩下十天的時間了,雅思琦雖然說決定放手讓衆姐妹們各顯神通,但是說到底還是因爲不知道各位姐妹們準備得如何了,她的心裏頭總是不踏實。這一回她汲取了上一次的經驗教訓,不再當衆詢問準備情況,而是在私底下“各個擊破”。
頭一個自然是淑清,相對而言,她與淑清應該算得上是在所有姐妹中關系最爲親近的,自然是先從容易的入手。淑清對于雅思琦的不請自來、主動上門很是詫異,待聽清楚了來意之後臉色微微地一驚。
“妹妹,我不是已經答應你了嘛,琵琶自然是彈的,曲目自然也會是新的,到時候你就聽好兒吧,姐姐什麽時候給你拖過後腿?”
“真若是那樣自然是最好不過了,姐姐總沒有給妹妹一個準話兒,妹妹這不是心裏頭不踏實嘛。”
“這回不是給了準話了?你就放一百心進肚子裏頭吧。”
淑清說是一切都準備好了,可是這太極之術實在是高超,根本就沒有告訴雅思琦她打算彈什麽曲目。園子不似宮裏,皇宮就那麽巴掌大點兒的地方,一宮挨着一宮,平日裏誰練個琴彈個曲根本就不是什麽秘密。園子可就不一樣了,方圓好幾百畝,又是小山又是湖泊又是橋梁又是曲徑,一個園子與另外一個園子都隔得十萬八千裏,不要說練個琴彈個曲,就是殺人放火都不一定能傳得出動靜來,因此淑清到底準備了什麽曲目,她若真是有心藏着掖着,恐怕确實是不容易探得出來。
面對淑清的這個迂回之術,雅思琦也是沒有任何法子,畢竟嘴長在人家的身上,她就是皇後娘娘也不能從人家的嘴裏扣出來實情吧。白跑了一趟的她心裏很是不甘,于是又啓程奔赴下一站,柳色青青。
韻音可是出了名的實在人,老實巴交,雅思琦與她雖然不甚親近,但是韻音絕對不是會跟她打太極之人,結果興沖沖的雅思琦趕過來之後又碰了一算子的灰。
“回姐姐,妹妹一直在發愁這個事情,原來有心跟鈕祜祿妹妹商量商量,結果鈕祜祿妹妹說她也不知道怎麽辦呢……”
“什麽?你到現在還沒有想好演什麽?再過十天就是萬歲爺的壽辰了!”
雅思琦很少發脾氣,特别是面對老實巴交的韻音,可以說從不曾大聲跟她說過一句話,現在卻是被氣得臉紅脖子起來。韻音見雅思琦如此失态,當然知道是惹惱了皇後娘娘,可是霍沫千叮咛萬囑咐過她的,怎麽能辜負了霍沫的一片好心呢?無奈之下,她隻得是繼續裝傻充愣。
“回姐姐,妹妹,妹妹,要不您再容妹妹幾天的功夫,妹妹定是會想出個法子來……”
“愛有沒有!我也不用求着你們一個個的!到時候你們自己面對萬歲爺爺吧!”
雅思琦一怒之下拂袖而去,韻音眼見着闖了大禍卻又不敢說半個字,隻得是像個悶葫蘆似的趕快追到後面去送行。雅思琦實在是在氣頭上,走到一半就沖身後亦步亦趨的韻音大聲說道:“你回去吧,我想清靜清靜,别跟着我了!”
韻音本就是笨嘴拙腮之人,此刻眼見雅思琦發了那麽大的怒火,自然是被吓得當即停在了原地不敢再挪動半步。
雅思琦怒氣沖沖地回了自己的園子,不過走到半路她也是有些後悔了,韻音想不出來法子并不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如果是惜月說想不出來法子她發這麽大的火還情有可原,她對韻音動了這麽大動肝火是何若來的呢?暗暗心生後悔之間的她又沒有勇氣再翻回頭去跟韻音圓個場找補一番,于是就這麽擱置下來。
按理說她還應該再去問問其它人的情況,不過不用想也知道,到了惜月那裏更是要碰一鼻子的灰,在韻音這裏丢點顔面無所謂,若是被惜月撅回來臉面上可是太挂不住了。剩下就是春枝和雲芳二人,不過她們又是與冰凝合在一起,由于将翠珠那個包袱成功地甩給了冰凝雅思琦心疚之情,因而也就不好意思再去讨擾,畢竟冰凝跟她信誓旦旦地打了包票,她再去追問不是明擺着不肯相信天仙妹妹嗎?因而猶豫再三,免得再自讨沒趣和自尋苦吃,雅思琦終究是不打算再去理會這個事情,就等着看皇上壽辰那天她們各顯神通吧。
雅思琦這邊大松心起來,然而惜月聽說了皇後娘娘去韻音那裏問了壽辰表演之事,卻是左等右等沒有等來雅思琦登她園子的大門,心中禁不住地嘀咕起來,她也是個心裏存不住事兒的人,因此晌午歇息過後就忍不住來到了柳色青青。
見到自己的好妹妹惜月,韻音自然是高興極了,連忙又是看座又是斟茶好一陣忙活,惜月倒也不跟韻音見外,直接也是開門見山。
“聽說那拉姐姐剛才過來問你給萬歲爺準備壽禮之事?”
“是呀,那拉姐姐也去問你了?”
“沒有,沒有,等了一天都見她人影兒呢。”
“那沒準兒是明兒再去問你吧。”
“誰知道呢!對了,姐姐您準備得怎麽樣了?到時候姐姐是不是會一鳴驚人?”
霍沫一直牢牢地叮囑她,對任何人,哪怕是惜月,無論如何也不能透露出去半點,另外,霍沫也害怕她禁不住惜月的圍攻而心軟說出去,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告訴她,所以她就是想告訴惜月也是絕對不可能的。隻是面對雅思琦撒下彌天大謊她都心懷愧疚,現在要對最好的姐妹也同樣三緘其口,韻音的心裏實在是太不好受了。可是惹惱了霍沫定是沒有好結果,她現在還指望着這個丫頭能在皇上面前替天申阿哥美言幾句呢,無奈之下,韻音隻得是狠了狠心。
“妹妹真是說笑呢,姐姐有多大的能耐你還不知道嗎?倒是妹妹,你一定是全都準備好了吧。”
韻音隻是因爲說了謊話心裏忐忑不安,才不得不将話題轉移開,結果一不小心就引到了惜月的身上,好像她故意想要探聽惜月的消息似的,可是說出去的話就是那潑出去的水,想要再收回來可就難了。
惜月也沒有想到,一向老實巴交的韻音現在怎麽也這麽“詭計多端”起來了?這可不是她平日爲人處事的風格呢?不過也用着多想惜月也就想明白了,定是有霍沫那個丫頭背地裏出謀劃策,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霍沫那麽一個比猴兒還精的人,早早晚晚地要把韻音也給教壞了!
雖然知道是霍沫背地裏出的主意,可是韻音開口問了她,惜月可是發愁怎麽回答才好。她能跟雅思琦打馬虎眼,可是面對韻音這麽好的姐妹怎麽打馬虎眼呢?
“那個,姐姐,妹妹實不相瞞,爲了這個壽禮,妹妹可是快要急白了頭發呢。現在那邊的風聲這麽緊,我不爲自己,就是爲元壽阿哥也得把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呢。這不,前兩年皇阿瑪的忌日都是元壽阿哥去的,我知道姐姐不嫉恨,可是那邊早就把元壽阿哥當成眼中釘肉中刺了。所以,妹妹怎麽着也得好好表現一下才好。吹拉彈唱妹妹都還學過一些,也不知道哪個好,就每一樣都準備了準備,到時候看哪個準備的好,就選哪個做壽禮,也隻能是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