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妹妹,就送到這裏吧,你們先回去。剛剛萬歲爺的吩咐你們也都聽到了,好自爲之,管好自己的嘴巴,若是有半點風聲傳揚出去,不管萬歲爺日後如何懲處,就是我,也要第一個先撕爛了她的嘴!”
雅思琦雖然是皇後,權高位重,但她一貫都是端莊穩重之人,就是心中怒氣沖沖,表面上也從來都是波瀾不驚,說她城府深也好,說她大度也好,總而言之,她絕對是配得上母儀天下這四個字。然而剛剛她的這番話,處處透露出狠戾之色,令韻音她們三個人都禁不住地打了一個寒戰。
韻音因爲事情發生在自己的園子裏,自然是認爲雅思琦惱了她給皇上招來那麽多的是非,心中又是愧疚又是難過,當即紅着臉回道:“回姐姐,妹妹這次确實是大意了,沒有看管好萬歲爺的禦賜之物,還害得姐姐也跟着一宿不得歇息,累成這樣……”
其實雅思琦的這句話并不是針對韻音所說,她指的是碧荷與無雙二人,奴才的嘴都是很碎的,又偏偏發生在柳色青青這個園子裏,霍沫今天因爲生病而沒能前去,但是皇上已經下了封口令,無雙能遵從皇上的吩咐,不透露給霍沫嗎?
雖然是從清風的房裏發現了東珠,清風也間接地親口承認了,可是雅思琦總是覺得事情遠沒有這麽簡單,一則她也不相信清風百年不遇去一次柳色青青就下手偷了韻音的東珠,那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二則無雙今天的表現太過鎮定自若了,簡直是跟皇上的表現如出一轍,皇上快五十歲的人了,老奸巨滑了一輩子,無雙才二十歲的年紀,在這麽大的事情面前,換了别的奴才,早就吓得要尿褲子了,可她居然能夠像皇上一樣的老道,要麽是這奴才要成精,要麽是這奴才心裏有鬼!
果然,雅思琦這麽明裏暗裏地敲打,無雙居然還是那麽鎮定自若,連韻音都被吓得急于辯解,而這個奴才卻是如此不動聲色,難不成這件事情是她與霍沫兩人給清風設下的圈套?可是清風不是皇上的奴才嗎?跟她們主仆能有什麽幹系?她們爲什麽要陷害清風呢?
除了無雙的反應似乎是個把柄之外,雅思琦實在是找不出來半點可疑之處,因此她也僅僅隻能是放些狠話敲打一番,别無它法。
韻音辭别了雅思琦,帶着碧荷與無雙二人回了柳色青青,不過她沒有讓無雙直接回去,而是先留她一步到自己的房裏。
“碧荷、無雙,剛剛萬歲爺和皇後娘娘的話,你們可都聽到了?”
“回主子(娘娘),奴婢都聽到了。”
“都聽到了就好,這個事情從今往後誰也不能再提半個字,否則的話,我是沒有法子保你們的,你們都好自爲之吧。特别是無雙,不是我在挑唆你們主仆之情,但是你要考慮清楚,是萬歲爺的聖旨重要,還是你家主子的主仆之情重要。别的話我就不多說了,你先下去吧。”
韻音一直都是個極溫和之人,像這麽語氣态度都格外強硬的情況幾乎是沒有過的,爲什麽呢?她實在是被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吓怕了,不但弄丢了禦賞之物,還耽擱了皇上的公務,對于韻音而言,簡直是天都要塌下來了,因此皇上的每一句吩咐她都是牢記在心,堅決不能因爲自己出了纰漏而拖累了他。
對于韻音的一反常态,無雙卻是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因爲這件事情原本就是她們主仆一手策劃的,還有什麽可瞞着她家主子的?真是天大的笑話!此外,無雙一直沉浸在巨大的勝利之中,激動的心情難以抑制,因此從韻音房裏退下之後,她回了霍沫所住的園中小園,而且是直接去了霍沫的房間,她要在第一時間與主子分享勝利的喜悅。
見到無雙一臉喜色地進了屋來,霍沫眼中一亮,這個結果也給了她巨大的驚喜,由于實在是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因此無雙一進門她就壓低了嗓音問道:“一切可好?”
無雙因爲親身經曆了一晚上的驚心動魄,心中自然又是害怕又是激動,因此比霍沫更加的小心謹慎,直到走到霍沫的床邊,俯下身來才在她的耳邊悄聲回道:“一切都辦好了,蘇總管在她的房裏搜出來的。”
“真是老天有眼,天助我也!無雙,你可是立了大功了!她怎麽樣?怎麽處置她的?”
“萬歲爺叮囑,這個事情除了當時房裏的萬歲爺、皇後娘娘、裕嫔娘娘、蘇總管、高無庸、碧荷、奴才還有她之外,不能讓再多一個人知道,否則萬歲爺就不會客氣了。”
“沒有具體說她怎麽了?”
“沒有,不過絕對是在萬歲爺身邊呆不住了。”
“無雙,這一回全仗着你了,要不然她可也是個猴精之人,絕不可能這麽輕易拿下,當初你說你能偷得出來娘娘的東珠,我還不信呢。”
“那當然,奴婢從前在雜耍班走江湖的時候可是憑着這身本領吃飯的呢,雖說這麽些年沒練過,手都生了,可這貨真價實的童子功,豈是說廢就廢的?”
“多謝無雙,多謝多謝,這麽大的恩情,我都不知道怎麽報答你才好。”
“主子快别說這話了,當年若不是您好心收留了奴婢,奴婢現在還不知道是死是活呢,就是活着,也是朝不保夕、饑一頓飽一頓的,哪裏能像現在這樣,不但住進做夢都想不到的皇宮裏,還能跟着主子您吃香的喝辣的,奴婢這一輩子真是沒有白活。”
“快别說這話了,我當初收留你,也隻是多一個人吃飯罷了,可是你這回幫了我的大忙,真的是雪中送炭呢。”
“哪裏,哪裏,若不是主子您的計謀好,奴婢就是有再好的身手也還不是一樣的沒有半點用武之地?不過,奴婢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弄明白,您爲什麽一定要多一道裕嫔娘娘的手,多一個人風險不是更大嗎?”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裕嫔娘娘天性愚鈍,又天性善良,隻有她說出來的的話,沒有任何人會懷疑,包括萬歲爺。其實從前要說貴妃娘娘風光那是絕對蓋過裕嫔娘娘的,但是貴妃娘娘太過精明,就算她說的話,萬歲爺都是信本分不信三分,更不要說我了,恐怕萬歲爺是要不信七分隻信三分。所以,哪怕是我與貴妃娘娘有奪寵之恨,若是她丢了東西,萬歲爺都有可能胡亂猜忌,認爲這是我與貴妃娘娘合起夥來算計清風的結果,雖然這是沒影兒的事情,可是萬歲爺曆來都是疑心極重之人,我可不敢冒半點風險。而裕嫔娘娘就不一樣了,那麽老實巴交的一個人,任何一個人都絕對不會對她有半點猜忌,萬歲爺也是一樣。我要做的就是确保萬無一失,萬一無緣無故地被萬歲爺懷疑是與人合謀的結果,繼而令清風輕輕松松地脫了幹系,豈不是虧大了?現在有裕嫔娘娘開口,任何人也不會再無端懷疑清風是被人陷害的,而是她罪有應得,有裕嫔娘娘的金口玉言,她這次就是死定了!”
“主子您可真是高明!不過您的眼光也真是好,您可知道,那三顆東珠的來曆嗎?”
“怎麽?有什麽來曆?”
“那三顆東珠是萬歲爺因爲裕嫔娘娘誕育五阿哥有功而賞賜給她的。”
“天啊!是萬歲爺的賞賜之物?”
“所以呀,萬歲爺更不可能坐視不管,也就更恨透了清風了,所以奴婢說這一回清風是死定了!”
“果然是天助我也!居然那三顆東珠有那麽大的來頭!裕嫔娘娘卻從來都沒有跟我說起來過,真是沒見過這麽小心謹慎的人了!”
“是啊!也說明主子您的眼力真是高超,隻随眼一瞥就認出這三顆東珠價值連城了。”
“其實也不完全是我的眼力好,而是娘娘她太珍視這三件寶貝了,那麽小心翼翼地護着,想必一定是與萬歲爺有什麽幹系。”
“您事先已經猜到了?”
“我隻是猜了個五分,一半一半,因爲我萬萬沒有料到萬歲爺對裕嫔娘娘這麽好,平日裏萬歲爺待娘娘很是普通,所以我也實在是不敢相信,娘娘手裏還有這等寶貝,所以我就賭了一把,沒有想到,居然被我賭中了!”
“主子,這東珠少說一顆也得上百兩銀子吧?”
“上百兩?”
“啊?怎麽,沒有上百兩嗎?”
“你可真是有眼無珠!萬歲爺送出手的東西怎麽可能才值一百兩?還是獎賞娘娘誕育五阿哥有功……”
“那,那要多少兩?二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