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老天爺仿佛是格外地眷顧于她,雅思琦簡直就是心有所事,事有所成。當她從忐忑不安到信心滿滿地回複完畢,隻見皇上并沒有她想像中的那般震怒,當然就更沒有當着衆人的面斥責痛罵她一番。再看看霍沫、無雙和清風三人,乖乖,隻見剛剛還興高彩烈的三個人,登時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一個個蔫頭耷腦、垂頭喪氣,就像三隻鬥敗的小公雞一樣。盡管皇上現在還沒有發話表态,但是看着眼前那三個人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雅思琦的心裏簡直就像是打了大勝仗一樣激動萬分!
然而更令雅思琦意想不到的事情還在後頭,令她狠狠地揚眉吐氣一番。隻見皇上沉吟了一下然後開口道:“既然是因爲詩書的事情挨了罰,格格們也倒是不冤枉,倒是你,事情都沒有搞清楚之前就給朕回話,害得朕平白無故浪費了那以多的功夫,實在是可氣之極!朕本來好好的心思要寫寫字兒,被你這麽一攪合什麽心思都沒有了,你們統統都給朕退下去吧,别在朕的眼跟前礙眼了!”
“萬歲爺,您……”
開口的不是雅思琦,而是霍沫!霍沫都要躺下歇息了,被清風傳來的一道聖谕黑燈瞎火一路直奔了九洲清宴,本想着一來好好看個皇後娘娘丢臉的大熱鬧,二來好好服侍一番皇上共度良宵,結果哪裏料到,皇後的丢臉熱鬧沒有看成,共度良宵也成了竹籃打水一場空,怎麽形勢突然間急轉直下成了這個樣子?明明手中抓了好好的一副牌,竟是一張都沒有打出去,對方不過就是占了一個先手出牌的先機,竟是稀裏嘩啦地一下子打光了所有的牌,直接宣告勝利了,自己抓到的這副天牌全部砸在手裏,直接成了一堆廢紙,霍沫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這個活生生的現實,意欲垂死掙紮,當即忍不住地輕呼出聲。
望着一整張俏臉上寫滿了“失落”二字的霍沫,雅思琦的心中真有說不出來的暢快!看來天仙妹妹這個常勝将軍的名号絕非徒有虛名,而是實打實的名不虛傳,借着冰凝的常勝戰術,她今天也痛痛快快地揚眉吐氣一回,心中别提有多麽的高興又有多麽的激動了。
面對剛剛還幾家歡樂幾家愁的局面瞬間就變成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皇上仿佛什麽都沒有看到似的,想來也是,他一個堂堂的一國之君,整天忙于國家大事還忙不過來,哪裏還有閑功夫管這些女人之間沒有硝煙的戰争呢?無非就是今天這個占了上風,明天那個得了恩寵,女人若是連這麽點兒事情都料理不定,凡事都指望着他這個帝王爲她們撐腰做主,隻享受恩寵不擔當起自己的職責,天底下哪裏有兩全其美的事情?而她又怎麽可能成爲伴他左右的紅顔知己?
“好了,朕說過的話,不會重複第二遍,你們都退下去吧。”
雅思琦沒有挨皇上的半點責罰,甚至連句重話都沒有,霍沫卻是被他當衆駁了個面紅耳赤,連個台階都沒有,結局與開端完全一模一樣,隻是主人公對調一番,這個打擊太過突然也太過沉重,霍沫一下子接受不了,因此在皇上第二次說出“你們都退下去吧”的時候,淚水幾乎是立即奪眶而出。
然而即便到了這個時候,她仍是不肯死心,仍是抱有一絲幻想,以爲皇上隻是給雅思琦做做樣子罷了,不是真的要她退下去,于是在他發話之後仍是沒有半點行動,企圖拖到最後,待皇後娘娘退下之後,他再出言将她挽留。
然而現實卻是那麽的殘酷,還不待雅思琦走出房間,皇上無意擡起頭來,即刻就發現了霍沫主仆竟是仍然立在原地,當即臉色一沉道:“你怎麽還不退下?”
“萬歲爺,更深露重,就讓子臣好好服侍您吧……”
“你服侍朕做什麽?剛剛朕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嗎?朕現在沒有半點心情寫字了,所以也不需要你伺候筆墨,你還杵在這裏做甚?”
“子臣還可以服侍您……”
“朕這裏有清風伺候,你和無雙趕快退下去吧,再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怕是要将朕惹惱了。”
皇上把話說到這裏,霍沫當然知道,他已是再沒有留下半點回旋的餘地,自己主動提出來伺候,卻是被當着兩個奴才的面斷然拒絕,她的這張臉簡直是要丢盡了,又羞又悔之間,一張粉臉幾乎是紅得要滴出血來。
然而卻是怕什麽就越是來什麽,皇上與霍沫之間的這番對話一字不差地全都落入了雅思琦的耳朵裏。她前腳還沒有走完,後腳就傳來了皇上責備霍沫爲何不退下的聲音,好奇心令雅思琦忍不住放緩了腳步,同時豎起耳朵仔細傾聽那兩人的對話,越聽她臉上的笑容越是燦爛,越聽她心裏越是興奮:好呀,好呀,你也有今天呀!老天爺不收拾你,萬歲爺也得收拾你!别以爲得了寵就能上了天,萬歲爺能把你寵上天,也能把你摔到地上,這才哪兒到哪兒呀,慢慢走着瞧吧。
剛剛霍沫前來應差的時候皇上正在責備雅思琦,她的心中又是激動又是覺得痛快,現在風水輪流轉,換成了雅思琦走的時候皇上正在責備霍沫,皇後娘娘不費吹灰之力就成功地扳回一局,她的心中怎麽可會不高興?
當皇上那句“怕是要将朕惹惱了!”傳到雅思琦耳朵的時候,她知道,霍沫再也不可能繼續留在這裏了,當即是心花怒放,既然塵埃落定,她還是趕快先走爲妙,免得被惱怒的皇上遷怒,自己成了替罪羊,于是放慢的腳步又立即加快起來。
雅思琦以爲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覺,然而霍沫那般精明之人,早就留意着她的一舉一動,畢竟自己與皇後娘娘的積怨頗深,也最在意對方的反應,因此雅思琦忽慢忽快的腳步一樣沒有逃脫霍沫的耳朵。她萬萬沒有料到,接到皇上的吩咐還有清風的通風報信,她是那麽興沖沖地趕來,現如今卻是灰溜溜地離開,雅思琦的笑話沒有看到,自己反倒成了皇後娘娘眼中的笑話,天大的笑話!
懷着滿腹的酸楚與深深的羞辱,霍沫不得不退下,不過她還算是情緒失控,退下的時候面對皇上還保持着微笑并謙卑地行禮。隻是當她與無雙一路無言出了九洲清宴的時候,一直憋着沒有出聲的霍沫再也忍不住,即便是将聲音壓到了嗓子眼兒裏,也仍是咬着後槽牙輕吐出聲,滿懷岔恨、眼含怨怒。
“這個清風,她到底是在搞什麽鬼!”
“主子,清風她怎麽了?”
“怎麽了?哼,今天我丢了這麽大的人,你就沒有覺得什麽地方蹊跷嗎?”
無雙雖然也是個機靈鬼兒,但是比起她家主子來功力還是差了一大截,因此面對霍沫的提問,她一下子就懵了,半天都沒有回過味兒來。見無雙一副丈二和尚摸不清頭腦的樣子,霍沫真是氣不得也惱不得,當即伸出纖纖玉指,輕輕地戳了戳她的腦門子,同時兩道恨鐵不成鋼的目光齊唰唰地投射地過來,令無雙更是稀裏糊塗地找不到東南西北。
“回,回主子,什麽蹊跷?奴婢還,還真是沒有發覺呢。”
“你呀你呀,你長的這是什麽腦子?咱們都被耍得團團轉了,你居然還沒有發覺出來?我問你,當初清風來報信兒的時候說得可是比唱得還好聽呢吧?可是,除了一開始萬歲爺堅持要皇後娘娘當着咱們的面兒把話說清楚之外,有責備過娘娘半個字嗎?”
“诶,您别說,還真是沒有呢。”
“你再想想後頭,我都舍下臉來不管不顧地提出來留下來服侍萬歲爺,可萬歲爺說的是什麽?”
“萬歲爺說的是……是,是吩咐您不用伺候了?”
“你這腦子簡直是要比豬腦子都笨!”
“可萬歲爺确實是說的不用您伺候了呀。”
“對,萬歲爺是這麽說的,可是上一句呢?上一句說的可是有清風伺候呢,所以才不用我了!”
“嗯,對,對,萬歲爺确實是這麽說的,可是,這又怎麽了?有什麽蹊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