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這個一箭之仇早早晚晚會報,不過,現在還輪不到她,先把那個狐狸精拿下才是最緊要的。”
“皇後娘娘全都替她大包大攬了下來,她早就高枕無憂了,你還能拿她怎麽着?”
“怎麽着?哼,那就讓她說說,憑什麽罰四格格不孝順還要搭上湘筠格格!”
“就憑這個能搬得倒她?”
“不管最後能不能搬倒,先讓她出出醜也是好的,也能讓我家主子出一口惡氣!”
“那你說怎麽辦?萬歲爺可是已經把這個事情了結了,再怎麽提呢?”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你整天伺候在萬歲爺身邊,當然還是你最有法子了。”
“哎呀無雙姐姐,您可太瞧得起妹妹了,我哪裏有這通天的本事啊!再說了,萬歲爺可是火眼金睛呢,俗話說,常在河邊走,沒有不濕鞋的,我上回提了四格格受罰之事,你不在場,你可是不知道,萬歲爺發起怒來,吓得我的魂兒都掉了找不回來了,連皇後娘娘都被當着我的面給大罵了一通,這一回我若是再提湘筠格格受罰的事情,那還不直接要了我的小命了?”
無雙知道皇上很是不好說話的一個人,但是清風說得也有些邪乎,更多的是在演一出苦情戲給她來看的,好讓她們主仆知她一個人情,所以不管清風說得有多麽的聲情并茂,無雙都是不爲所動,不過心裏雖然明鏡兒似地,表面上的和氣還是要繼續維持的。
“我知道,可是放眼整個園子,哪個人能有你的面子大?又有哪個人能有你最了解萬歲爺?不托付與你,我還能托付與誰?好了,好了,就這麽說定了!另外咱們說了這麽長時間,你再不回去應差,小心萬歲爺要震怒了呢。”
無雙一邊從袖籠裏掏出一個小荷包不動聲色地往清風的袖籠裏塞去,一邊将清風的身子往房門口方向去推。或是因爲這頂高帽子戴得還是很舒服的,或是手中的荷包還是有一些分量的,又或是她心裏真的是惦記着皇上那邊的差事,于是清風不再多說什麽,悄沒聲兒地先行回去應差。
望着清風遠去的背影,無雙心裏暗暗地啐了一口道:“什麽無意兒!要不是瞧你還有點兒用處,才不會給你這麽大的臉呢!”
清風當然不會知道無雙在暗地裏罵她之事,她現在是一門心思趕快回去應差,不過回去之後她也沒有立即進屋去,而是在門外候着,畢竟走的時候悄沒聲兒的,回去的時候也不想大張旗鼓,萬一皇上原本沒有注意到她,反而因爲回去的動靜太大了而引發了皇上的注意,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此外,借着一個人在門外候命的機會,她也可以靜下心來好好想想如何不動聲色地在皇上面前提醒一下湘筠格格受罰一事,剛剛她說給無雙的那番話有一部分是爲了演一出苦情戲,也有一部分是她的真心話。畢竟上一次在皇上面前進言揭露了貴妃娘娘私動刑罰的罪行,這一次若是再如法炮制的話,皇上疑心那麽重之人,一定會有所警覺,到時候可就真是要搭進她一條小命了。
如若她能憑自己的本事爬上了皇上的龍床,清風無論如何是不會铤而走險接手這個勾當的,隻是自己沒這個本事,又想要謀個光明前程,又恰好霍沫主仆伸過來了橄榄枝,清風這是沒了招兒了。此刻那個荷包還藏在她的袖籠裏,不用看她都知道分量不輕,隻是這個事兒真得要好好合計合計。
當天晚上皇上與霍沫下了整整三盤棋,棋局一結束就喚清風和無雙二人,二人因爲已經密謀完畢,所以皇上一聲高喊,二人登時應聲入屋,沒有露出絲毫的破綻,兩人奴才心裏都是一陣不停地阿彌陀佛。
接了無雙的銀子也就是接了霍沫吩咐下來的差事,清風心裏頭一直都像是壓着一塊大石頭似的,重得讓她喘不過氣來,甚至她都有了打退堂鼓的念頭。隻不過一來她已經收了無雙遞過來的好外,另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這一回她們的目标是狠狠打壓貴妃娘訅,畢竟她對冰凝是恨之入骨,如若是換了别人,清風定是想都不用想就立即甩手不再摻合無雙的這個事情。
被愁得幾乎快要白了頭的清風幸虧天生了一副較爲靈活的頭腦,再是天大的難題不說迎刃而迎,但終究還是有了解決的法子,這不,給逼到絕境上之後,還真就被她想出了既保了自己又完成了差事的主意。
這一天,距離她接手無雙托付之事大概過去了有四五天的功夫,胡太醫按照例行規矩前來給皇上把平安脈。胡太醫是太醫院有名兒的外科大夫,怎麽是由他來把這個平安脈呢?原來,這個平安脈本應是劉太醫的差事,卻不想劉太醫最近偶感風寒,身體不适,隻好由胡太醫代勞,雖然胡太醫最爲擅長外科,但是醫術本就是相通的,而且隻是把個平安脈,最基礎的差事,無論哪一位太醫都能夠輕輕松松地勝任。
眼見着胡太醫前來把脈,清風突然眼前一亮,對啊!她不敢再在皇上面前進言,但是胡太醫卻是沒有任何幹系,她隻要在胡太醫這裏動動手腳,想必誰也不會想到她的身上來!打定了主意之後,清風趁着高無庸進屋禀報的空檔,先是給胡太醫斟上一盞酽茶,繼而像話家常般開啓了話頭。
“胡太醫,您請用茶。”
“清風姑娘,不必客氣。”
“萬歲爺知道您過來,不過,現在手頭上還有點兒差事,估計您可能還要等一小會兒。”
“不礙事的,清風姑娘你忙你的差事去吧,不用陪着老朽耽擱了正經差事。”
“胡大人您不必客氣,正好借着這個機會,我還想向您請教幾個問題呢。”
“噢?你盡管說來,隻要是老朽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
“那我就鬥膽冒昧打攪您了。是這樣子的,前些日子四格格與湘筠格格受了跪罰,萬歲爺一直心裏頭惦記着,總想着如何讓兩個格格身子别落下病根才好。我整日服侍在萬歲爺身邊,雖然萬歲爺沒有吩咐我這個差事,但是還是惦念兩個小主子的身子,所以想要從您這裏讨些法子呢。”
“噢?兩個小主子被罰了?怎麽我沒有聽說呢?沒有人請我前去應診呢。”
“罰是肯定罰了的,這個已經是盡人皆知的事情,隻是……啊?貴妃娘娘沒有請您前去給小主子診治?那小主子的身子若是被耽擱了醫治,豈不是要……”
“若真是受了罰,不及時醫治,恐怕會落下病根的,特别是小主子年紀還小,骨頭還軟,禁不起折騰,更是耽擱不起……。”
“唉呀,這麽嚴重?那現在醫治晚不晚?”
“這是有多長功夫的事情了?”
“大概得有個八九天十來天了吧?具體哪天小主子受的罰,我也不是很清楚,隻是知道兩個小主子一并受了罰,皇後娘娘還被萬歲爺責備了沒有照顧好小主子,唉,本來這些話我是不應該說的,我隻是見到您來了,又實在是太惦記小主子的身子了,所以才忍不住多了一句嘴,您可千萬不要跟萬歲爺提這個事情,要不然,我可是要被萬歲爺罵慘了,弄不好小命都不保呢。”
“好,好,我知道,我知道,唉,我是事先不知道,若是知道了,也定是要惦記小主子的身子呀!”
見火候差不多了,清風也就沒有再繼續說什麽,而是故作驚訝道:“哎呀,萬歲爺還吩咐我去給大總管傳話呢,竟是忘得死死的,胡大人您先坐,我先去傳話,去去就來。”
一聽說還有差事沒辦,胡太醫立即回道:“趕快去辦差事,我這裏你就不用管了。”
清風一溜煙地跑了開來,不過她根本就沒有去給蘇大總管傳話,爲什麽呢?因爲皇上壓根兒就沒有吩咐她這個差事,那她爲什麽要跟胡太醫撒下這個彌天大謊呢?原來這才是她的精明之處,她要趕快逃離這個是非之地,免得被人看到了她與胡太醫交談的情形将來有朝一日傳到皇上耳朵裏,她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