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去了那麽長時間?朕隻是讓你去跟蘇培盛傳個口信,你怎麽擅離職守,還将清風給弄來了,你這是何居心!到底是哪個主子給你什麽好處,朕看你是要财不要命,那朕就成全了你!”
高無庸因爲知道清風是頭一回服侍皇上就寝,在蘇培盛那裏一直提心吊膽,生怕清風出了什麽岔子,所以連事情都沒有說完就急急忙忙地回來照看一下,結果才剛剛進了院門就被皇上劈頭蓋臉一通怒罵,言語之間竟然是以爲是他故意與人合謀所爲,他隻是讓清風替他一小會兒差事,怎麽就成了與人串通合謀了?
“萬歲爺息怒,萬歲爺息怒,奴才借着給蘇大總管傳口信的當口,将前兒大總管吩咐奴才要辦的差事一并回複過去,所以害怕耽擱的功夫長了,就叫清風過來臨時替一小會兒,臨時應應急,奴才這就即刻速去速回,事情就是這樣,奴才沒有收了哪個主子的好處,還請您明鑒。”
高無庸在皇上身邊當差也有小十年的功夫了,做他的貼身奴才也有近三年的光景,這個奴才的禀性他還是非常清楚的,若是真有與人合謀之心也不會等到現在,早幾年就會現了原形,還用得着現在才被他抓了把柄。皇上明明知道高無庸是無辜的,可他仍是朝痛斥了這個奴才一番,爲什麽?因爲他心裏頭窩着一口氣,實在是堵得慌,又沒有地方發洩,所以撞上槍口來的高無庸自然成了冤大頭。
罵也罵痛快了,誤會也解釋清楚了,現在的當務之急就隻剩下如何處置清風這個丫頭。雖然皇上一向看人的眼光很準,然而今天一來事發突然,二來他又是後知後覺,因此剛一開始發生的那些事情由于他根本就沒有刻意地去觀察、去注意,因此對于清風是不是别有用心還真是不好判斷,特别是剛剛清風那一番辯解之語,在情在理,讓他找不出來一丁點兒的破綻,然而憑着皇上一慣多疑的性子,既然有了珠絲馬迹他是不會輕易放過的,畢竟甯可錯殺一千,不能放過一個一直都是他謹慎行事的原則,否則他也不可能在那麽血腥殘酷的奪嫡鬥争中殺出重圍并取得勝利,因此對于清風,他再是沒有真憑實據,那奴才又再是一口巧舌如簧,皇上仍是對她深存疑心。
“過來,高無庸,你到朕的身邊來回話。”
高無庸剛進院門的時候就被皇上劈頭蓋臉一頓痛斥,當時就吓得跪在原地,此刻聽皇上喊他前去回話,知道自己這是躲過了一劫,于是忙不疊地起身向前。
“回萬歲爺,奴才在。”
“你去将蘇培盛叫過來。”
一聽說皇上要蘇培盛過來回話,高無庸以爲皇上不相信他剛剛是與大總管在商議事情,登時覺得特别委屈,但是聖上有命,他也不能違抗,于是趕快領命下去,不多時蘇培盛和高無庸兩人雙雙來到了皇上的面前。
“奴才給萬歲爺請安了。”
“你們二人附耳過來。”
不要說高無庸了,就是蘇培盛對于皇上的這個吩咐也是深感意外,但是他們也來不及思考,隻得是趕快附上耳去。
“你們二人趕快去清風的房裏一趟,仔細給朕搜查一下,看看有沒有晾曬的濕衣裳。另外不管有還是沒有,你都要再尋一套她的宮服拿過來。那個,她的房裏有誰與她同住?”
皇上一連串的反常舉動簡直将這兩個奴才全部弄懵了,先是在院子裏,不是在房間裏,後是悄悄吩咐的差事竟是搜查他的貼身服侍丫頭,而最讓他們不能理解的是,搜查的物件居然不是金銀财寶,而是濕衣服!這奴才犯奸做科不是偷了主子的金銀珠寶就是結黨營私嗎?怎麽清風被搜的竟是一件濕衣裳?
皇上的前一個吩咐就是打破這兩個奴才的腦袋也是想不明白,不過那後一個吩咐卻是容易極了。
由于清風因爲是皇上的貼身奴才,因此她與高無庸一樣,單獨住了一個房間。不過從前可不是這樣,從前她是與青蓮共居一室,自從青蓮被貶到皇後娘娘的宮裏當差,清風雖然落了單,但是蘇培盛并沒有再往她的房裏安排别人,畢竟是皇上的貼身奴才,待遇自然是要與旁人不同,再說了,當初婵娟也是獨住一室,因此清風獨居一室也不算是壞了規矩。
“回萬歲爺,她房裏沒有旁人,自青蓮走後,奴才想着她是專門伺候您的,若是再安排旁人過來,擔心她被人探了消息出去,所以就……”
“那好,那是極好,你們現在立即就去,速速辦了差事,速速給朕回話。”
高無庸在皇上身邊當了這麽多年的差,雖然有很多的差事都是千奇百怪、聞所未聞,但是像現在領來的差事這麽匪夷所思的,還真是破天荒頭一回。他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生怕辦錯了差事又惹得龍顔盛怒,因此也是破天荒地又鬥膽問了一句。
“回萬歲爺,奴才有一事不明,還望您能明示,您剛剛吩咐奴才去清風的房裏搜一件濕衣裳?”
“正是。”
“回萬歲爺,恕奴才愚鈍,您所說的這件濕衣裳,隻要是濕衣裳就可以,還是要特别的哪一件?”
“宮服。”
“回萬歲爺,奴才明白了。”
“對了,你們一會兒過去的時候,千千萬萬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你們在辦這件差事,路上盡量避着點兒人,若是萬一不得不遇上了,高無庸你就說是清風在房裏落了東西,要你幫着她拿一下,其它的你就可着眼力勁兒,切記要辦妥當了。”
“回萬歲爺,奴才遵旨。”
蘇培盛與高無庸二人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辦差事,而皇上則依然留在院子當中,他早就做好了打算,在那兩個奴才回來之前是絕對不肯再踏入房裏一步,更是絕對不會再與清風獨處一室,此時此刻他隻一心一意地盼着素有斷案聖手也從不曾失手的蘇培盛能夠盡快帶回來他急切想要知道的答案。
話說蘇培盛領了差事與高無庸一起前往清風的住處,那心裏要多憋屈有多憋屈,想他堂堂的大内總管,從來都是狐假虎威、趾高氣昂、威風凜凜,何時像現在這樣就像過街老鼠似的,又要避人目光,又要縮手畏腳,簡直就像是做賊一般,這哪裏還是什麽大内總管,不要說皇上特意吩咐他避開人,就是他自己也定是要躲得遠遠的,生怕被哪個奴才見到他如此狼狽不堪的一幕。
高無庸雖然沒有蘇大總管這重的私心,但是他的心裏也是不平靜。現在他終于明白叫來蘇培盛不是要驗證剛剛他有沒有跟皇上說假話,而是爲了請斷案聖手出山,如此一來則充分印證了清風一定是犯了什麽案子到皇上的手裏。平時時存瞧那清風一副膽小怕事的樣子,卻是沒有料到會有這麽大的膽子,高無庸想到這裏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雖然蘇培盛和高無庸兩人都想知道清風到底犯了什麽案子,但此刻還是辦差要緊,而且皇上特意吩咐了要避人耳目,因此他們既沒有功夫也沒有膽量私下商議,隻盼着趕快完了差事,畢竟因爲清風,皇上已經是盛怒之下了,他們再若是辦不好差事,豈不是撞了皇上的槍口上,當了清風的替罪羊?
想要速度快又想要避着人,完全就是魚與熊掌不得兼顧,因此這二人最終還是決定一切是穩妥爲先,好在現在正值深夜時分,除了打更巡夜之人,再無閑雜人等,這一路總算是有驚無險地順利到達了清風的住處。
高無庸一路上全神貫注地避人耳目,因此也是來不及多想,當他到了清風的房裏之後,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之後,他這才得了閑功夫去“胡思亂想”。深更半夜的時候,皇上爲何突然間要搜查清風的濕掉的宮服呢?他隻是臨時讓清風去照應一下,卻不想竟是出了這麽大的蒌子,實在是令他始料未及,也令他直到現在都搞不清到底出了什麽狀況。好在現如今進了房間裏,不用再提心吊膽隔牆有耳的問題,又因爲有斷案聖手之稱的蘇培盛就在他身邊,心裏頭也算是有了個主心骨,高無庸于是禁不住向大總管讨教起來。
“那個大總管,小的實在是糊塗了,您知不知道萬歲爺爲何要搜查清風的房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