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額娘(娘娘),女兒(侄女兒)知錯了。”
見兩個格格沒有半點猶豫就承認了錯處,冰凝的心裏頭是既高興又酸澀,高興當然是兩個孩子知禮守義
“那好,既然不是認爲我,那我就先問你們,知道自己做錯了沒有?”
“回額娘(娘娘),女兒(侄女兒)知道了。”
“那知道錯在哪裏了嗎?湘筠你先說。”
湘筠早已經是泣不成聲,此時此刻她沒有任何其它的想法,唯一的願望就是能夠讓她的小姨額娘千萬不要再生她的氣了,隻要她的小姨額娘不再生氣,讓她做什麽她都願意。
“回額娘,女兒不應該欺騙您和皇阿瑪,還有皇後娘娘。”
“雪薇,你知道自己錯在哪裏嗎?”
“回娘娘,侄女兒也是不應該欺騙皇阿瑪和皇額娘,還有就是不應該拉妹妹下水,害了妹妹。”
望着如此乖巧懂事,又是滿懷悔過之意的小格格們,冰凝心裏就是有再大的氣,此時此刻也是全都煙銷雲散了,心情也跟着好受多了。畢竟格格們還小,都是少不經事,隻要知錯就改,隻要有悔過之心,其實就足夠了。
既然氣已經消了,那麽處罰呢?還要不要繼續?從她的本心來講并不想處罰她們,都是小女娃娃,臉皮子都是薄得很,而且全都是一心一意爲了她才犯下錯處,這讓冰凝如何親自下得去狠手呢?因此她是極想放了雪薇和湘筠一馬的。然而她又隐隐有些不安,要說剛剛那一屋子的人當中,皇上,十三阿哥,雅思琦,一個個的全都是精明之人,包括霍沫和惜月,也都不是凡夫俗子,連冰凝自己都能夠覺察出來事情太不尋常,那些龍中龍、鳳中鳳們豈能都是等閑之輩?就算他們今天因爲遊戲緊張刺激而一時沒有能夠發現端倪,待日後靜下心來仔細捉摸一番,也定是會尋出珠絲馬迹出來。因此今天即使是冰凝從内心深處已經原諒了小格格們,但是爲了日後能夠堵住悠悠衆口,能夠将罪責都攬到自己的身上,讓雪薇和湘筠平平安安,她都是好好地處罰她們一番,哪怕隻是做做樣子。于是,冰凝不得不狠下心來,對兩個小格格“恩将仇報”。
“雖然你們都有悔過之意,但是大錯已經鑄下,盡管都是爲了我,但是這個理由也不能夠成爲你們逃脫懲處的借口,今日我若對你們心慈手軟,他日你們必将受更多的苦,更大的罪,所以,該罰的,一定還是要罰。”
冰凝這番話是有道理的。今天若是由她先行處罰了兩個小格格,畢竟她會心慈手軟許多,若是今天她沒有處罰,而是它日東窗事發之時落到旁人手中,想必小格格們遭受的處罰會比今天重許多。雖然如此偏袒實屬不公,但是普天之下,誰沒有私心呢?
小格格們雖然認識到了自己錯誤的嚴重性,但是對于冰凝口中的這個“該罰的一定還是要罰”卻是充滿了畏懼,畢竟冰凝平日裏對她們實在是太過溫柔太過慈愛,突然間闆起面孔來,讓她們親眼看到了此前從不曾見識過的貴妃娘娘的另一面,對未知和處罰的雙重恐懼令雪薇和湘筠一下子精神就緊張了起來,不知道等待她們的會是什麽處罰。
望着兩個小格格眼中下意識地流露出來的恐懼的目光,冰凝的心裏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她又何嘗不是心疼,不是難過呢?隻是爲了小格格們好,她不得不橫下心來,當這個惡人吧!
“你們兩個去月神供奉桌前跪下,好好思過吧,何時我說可以了,你們才可以起身。”
一聽說隻是去罰跪,雪薇和湘筠心裏頭的一顆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雖然罰跪的滋味也不好受,但總好過挨闆子,不管那闆子是打在手心還是打在腿上,一闆子下去都要皮開肉綻呢。因此兩個格格對這個罰跪簡直是要謝天謝地謝貴妃娘娘了。
見雪薇和湘筠兩人緊繃的神經明顯松懈下來的樣子,冰凝的心裏愈發地難過起來,對于這個嚴懲,小格格們不但不記恨她,反而還要感謝她,這讓她還有什麽臉面去面對天真活潑、純真無邪的她們?
愧疚歸愧疚,這個做樣子的處罰必須要走一次過場,于是她又吩咐道:“一會兒跪的時候定是短不了,你們兩個先去準備一下,把出恭、淨手的事情都先做好,别剛剛罰跪一會兒就這個要出恭,那個要喝水的。”
“回額娘(娘娘),女兒(侄女兒)遵命。”
“好,你們先趕快退下吧。”
見兩個格格手挽手地退了下去,冰凝趕快将立在自己身側的月影喊了過來。
“月影,你這就去供奉桌處,帶上兩個蒲團,放到桌前的蒲團下面,記得小心不要被格格們看到,更是不能讓其它奴才見到,記得嗎?”
“回小姐,奴婢全記得呢。”
“那就趕快過去辦差吧。”
冰凝從來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剛剛嘴上說着讓雪薇和湘筠先去出恭和淨手,免得罰跪的時候以此爲借口逃避懲處,實際上她哪裏是擔心兩個格格逃避懲處,她是擔心她們罰跪的時候,一個蒲團墊子太薄,傷了她們的腿。畢竟這是做樣子給旁人看的,因此跪的時間當然是不能太短了,否則哪裏能堵得住悠悠衆口呢?可是跪的時間長了,定是要傷了小格格的雙腿,所以冰凝不得不以先去準備出恭和淨手等爲借口,将格格們支開,再派月影悄悄往蒲團上加一個厚墊子,盡最大可能保護好雪薇和湘筠的雙腿。
一切都按照冰凝的預告設想進行着,審完雪薇和湘筠,再待兩個格格完成出恭淨手等事項之後,也差不多快要四更天了。雖然罰跪既枯燥又不好受,但是因爲兩個格格可以相互就伴,冰凝也沒有禁止她們說話,因此兩個小姐妹先是說了會兒話。
“姐姐,你額娘走的時候,跟你說了什麽?”
“還能說什麽,不過就是要讓我聽皇阿瑪、皇額娘的話,還要聽你額娘的話,車轱辘話說了八百回了,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耳朵再起繭子,有額娘在耳朵邊上說這些是多麽有福氣的事情啊。”
“對不起,我,我不該說這些,算了,算了,就當我沒有說,其實,貴妃娘娘人也很好的,雖然罰了咱們,但也是爲了咱們好。”
“妹妹知道,可是妹妹就是忍不住地想自己的親額娘呢……”
眼見着一番話勾起了湘筠的傷心,雪薇止不住地後悔,真恨不能狠狠地打自己兩下才好。
“妹妹,你别哭了,别哭了,都是姐姐不好,那個,姐姐給你賠不是還不行?”
雪薇手足無措的樣子令湘筠心裏也是覺得不好受,另外她們的身邊還守着一衆奴才們,雖然都是自己園子裏的,但也擔心有那喜歡嚼爛舌根之人,于是湘筠趕快拿帕子試了試眼睛,強行擠出一個笑臉出來。
“姐姐您這是說什麽呢!您何錯之有,竟然還要給妹妹道歉?這不是折殺妹妹了嘛!”
“那,那你先别哭了,也别傷心了。”
“好,好,就聽姐姐的。”
兩個人舊話不提,可是一句話不說,幹幹地跪在這裏,氣氛也實在是尴尬,于是滿懷愧疚的她搜腸刮肚地尋找新的話題。
“妹妹,你從前見識過你額娘跟人對詩嗎?”
“沒有,妹妹也是頭一回見識呢,真沒有想到,額娘這麽厲害,殺得老師傅片甲不留,真是痛快呢。”
“原來你也是頭一回見到啊!說真的,一開始姐姐這心裏頭也是提心吊膽的,雖然知道你額娘很厲害,但是不知道娘娘會是這麽厲害,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呢。姐姐我從小就特别喜歡有學問的人,當初我額娘送我進宮我還不樂意呢,現在看來,能夠跟你額娘學詩認字,真是撿了這輩子最大的一塊寶呢。”
“那是當然,聽說,皇阿瑪和我額娘對詩的時候,都很少能夠獲勝呢。”
“啊?真的嗎?連皇阿瑪都赢不了你額娘?”
“當然,是皇後娘娘說的,皇後娘娘的話你總該相信的吧。”
“相信,相信,當然相信。哎,你覺得今天的這個對詩好玩不好玩?”
“好玩,當然好玩了!”
“要不,要不咱們倆趁着這個功夫也對詩吧,練好了,将來咱們也能參加這種遊戲,就用像今天這樣眼巴巴地幹看着了。”
“好呀,好呀,姐姐你說咱們怎麽對這個詩呢?好像妹妹那個時候聽皇阿瑪說了一句,說是那些詩都已經對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