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這個糾結已久的問題,阿魯頓一身輕松,腰杆也覺得硬了許多,于是當即将手中的花球放到桌子上,然後将身子轉向十三阿哥,笑意盈盈、軟聲細語道:“爺啊,妾身懇請您代作對詩。”
十三阿哥的心思都在防着冰凝護霍沫周全上面,因此也被雪薇的新規則給繞糊塗了,萬萬想不到阿魯居然還會請他來對詩,兩杯酒和三杯酒誰分不清楚?阿魯明明是應該找霍沫替她對詩的,怎麽還是找到他的頭上來了?
十三阿哥一時間腦筋沒有轉過來,自然是沒有半點準備就被阿魯點了名,再一個更令他招架不住的問題就是時間。阿魯二次接到花球之後,皇上的調侃,衆人的哄堂大笑,她自己的心理糾結到底是該求助于誰,因而從一開始她一個人就耽擱了四分之三的時間,還是将這所剩無己的對詩時間留給了根本就沒有半點心理準備的十三阿哥!
對于阿魯的執意求助,十三阿哥實在是被氣得七竅生煙,明明知道霍沫也是個大才女,爲什麽一定要揪住他不放呢?可是已經被阿魯點了名,不答詩就是認輸,無奈之下,他隻得是匆匆忙忙這間在腦海中尋了一首關于中秋節佳節的詩句,毫無疑問,倉促應戰的結果自然是漏洞百出。
“既然求到爺的頭上,爺自是要鼎力相助。那就對一首香山居士的‘昔年八月十五夜,曲江池畔杏園邊……”
十三阿哥一句詩吟誦出口,不要說冰凝當即心中一下子就已經判定他是要喝定這杯罰酒,就連皇上都是忍不住地長歎一口氣道:“老十三,停下,停下,先喝了罰酒再說吧。”
“咦,皇兄,臣弟這首詩裏沒有月亮啊!”
對于皇上的立即叫停,十三阿哥滿臉不解,當即就發懵了起來。規則是他制定的,他當然是最爲清楚,說好的,詩句中不能有月亮,但是還要描繪月亮,他這句詩沒有提月亮的事情,憑什麽皇上就要讓他自認罰酒?再者說了,就算是他答錯了詩,皇上不也是應該千方百計替他圓場嗎?不說看在他們是那麽親厚的兄弟,就看在他們是同一夥的情面上,也不該這麽公事公辦才對呀。
皇上見久經沙場的十三阿哥竟是這般稀裏糊塗,實在是哭笑不得,骁勇的怡親王如此不在狀态,今天難不成他們這一夥人又要一敗塗地?
“你還嘴硬,真是不見黃河不死心。既然你自己不知錯,那隻有朕指給你看了,那個,‘八月十五’難道沒有‘月’?”
“啊?回皇兄,那‘八月十五’是日子,不是月亮呢。”
“誰管你是日子還是什麽,有了‘月’字你還狡辯?”
“皇兄,臣弟跟您是一夥的,您這麽大義滅親,您自己也是要喝罰酒的啊!”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朕豈能做官官相護的昏君?”
皇上天性正統古闆,嚴守規矩,哪怕是自己受罰也不能壞了規則,現在十三阿哥可算是充分領教了他這位皇兄大義滅親的厲害,連他這個最親厚的臣弟都不放過。隻是他實在是不甘心,初戰即敗,規則還是他自己制定的,特别還是當着自己的女人們的面前,實在是讓他臉面上太過不去了。
“可是,啓禀皇兄……”
“知錯不改、罰酒加倍。”
“啊!那個,好,好,臣弟知錯,臣弟知錯。”
十三阿哥簡直是快要被皇上給逼瘋了,不過是申辯一下就這麽狠決地雙倍罰酒,如此不講情面的皇上令十三阿哥突然升起一種皇上在故意往死裏整治他的念頭。然而轉念一想,又覺得不應該,他們兩人可是一夥的,整治他不就是整治皇上自己嘛,畢竟這一次定的新規則可是要罰酒連坐,十三阿哥罰酒加倍豈不是皇上自己也要喝雙倍罰酒?誰會跟自己過意不去呢?
前有皇上大義滅親地威逼,後有對手們的圍觀起哄,十三阿哥還沒有喝罰酒呢就紅頭漲臉起來,想着再說什麽也是無益,弄不好又要讓他喝三倍罰酒,罷了,罷了,喝下就是。于是他一把舉起奴才早早斟好的酒盅,仰頭一口喝幹。見十三阿哥痛痛快快地喝下罰酒,皇上點了點頭,也是二話沒說,直接舉起眼前的酒盅一飲而盡。
皇上和十三阿哥的“率先垂範”起到了極大的帶頭作用,從霍沫到十三府的小福晉們全都是趕快飲盡自己眼前的酒盅,卻是見阿魯愁眉苦臉。雖然三盅罰酒對于阿魯而言不算什麽,但是押錯了賭注之事則實在是令她費解,也更是令她難以接受。誰沒有個臉面?或多或少都是有的,隻是看重程度不同罷了,别人都隻喝一杯,唯獨她要喝三杯,還是她自己選擇的結果,如果選了霍沫代她對詩,隻需要喝兩杯,甚至一杯都不用喝,而是對方飲罰酒呢。
越想越是覺得撮火,越想越是對不住十三阿哥,若不是她這般執着,打了她家爺一個措手不及,結果也不至于糟糕成這個樣子。于是她一邊舉起酒盅,一邊淚光漣漣地對十三阿哥說道:“爺啊,妾身連累了您,委實不是妾身的本意呢,妾身隻是……”
事到如今,說什麽都是無益,毫無半點用處,輸了第一陣的十三阿哥也是心煩意亂,于是直接嗆了阿魯道:“還說這些有的沒有做什麽,爺能替你答詩,可是不能替你飲罰酒,趕快的,别耽擱功夫了。”
對于自己的誠懇道歉十三阿哥并不領情,阿魯更是沒了面子,然而當着皇上和皇後的面她一個十三府的小福晉也沒有耍性子的資本,于是不得不哭喪着臉飲下三盅罰酒。
第一輪以霍沫一方輸掉了比賽,雖然不是霍沫本人親自出場,但也是自己的這一方飲了罰酒,她的臉色自然也是又尴尬又羞愧,十三阿哥不用說了,除了心煩意亂還是心煩意亂,皇上呢?依然是萬年不變的不動聲色,看不出他是喜還是憂。
輸的一方垂頭喪氣,勝的一方自然是歡喜不已,于是雅思琦興緻勃勃地開口道:“第一局這就算結束了,是不是可以開始第二局了?”
雅思琦的得意全都寫在了臉上,皇上繼續喜憂不動于色,而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勝敗乃兵家常事,一局勝敗不足挂齒,第二局開始吧。”
皇上發了話,有奴才上來重新擺置沙漏,湘筠也上來重新爲雪薇系上蒙面綢布,随着皇上一聲令下,第二局就開始了。鼓點依然是時緊時松,對于何時停下,衆人仍是聽不出來半點端倪,唯有将傳到自己手上的花球速速移給他人方才覺得阿彌陀佛。于是又是在所有人都把心提到嗓子眼兒的時候,鼓點嘎然而止,這一回衆人定睛一看,呵,真是稀奇,花球居然落到了霍沫的手中!
霍沫是個大才女,這是衆所周知的事實,因此沒有人再有它想,而是靜等她起身答詩。結果就在霍沫起身之際,突然間還有一個也跟着她一起起了身,那個人竟然是皇上!天啊,皇上這是要做什麽?難不成是要英雄救美嗎?可是美人也是身懷絕技之人,還用得着他出手相救?
這一回衆人全都猜對了,皇上就是要英雄救美!
“那個,這首詩,就讓朕替你做答可好?”
霍沫萬萬沒有想到皇上竟然主動替她答詩!雖然對于皇上的主動相救心存感激,但若霍沫是大字不識之人會更加感激,現在她根本不需要皇上的出手相救,因爲她根本就沒有陷入危險境地,另外,她也是要借着這個機會向衆人好好展示一番自己的才學。畢竟剛剛被冰凝打了一個氣勢如虹的心理戰,被對手搶占了氣勢上的先機,霍沫雖然心中不服氣,但是因爲她根本就不擅長制定規則,因此面對冰凝的公然挑釁,也隻有幹瞪眼看着,現在好不容易有了能夠反戈一擊的機會,怎麽可能拱手相讓呢?
雖然皇上待她這般恩寵,她應該感激不盡才是,然而難得有花球落在她自己手中的機會,她一定要好好珍惜把握這個機會。不用想她都知道,除非花球落在她自己手中,否則的話,别的人拿了花球要麽自己做答,比如皇上和十三阿哥,要麽請十三阿作答,比如十三府的小福晉,因此别的人是千方百計不想自己拿到花球,霍沫對此卻是求之不得,生怕自己沒有出頭露臉的機會狠狠還以貴妃娘娘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