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啊,你先别氣,被奴才氣壞了身子可是不值當的。你還是趕快告訴額娘,你是怎麽猜到會是她們的呢。”
“感覺。”
“感覺?”
“對,就是感覺。感覺這種東西隻能意會,不可言傳,另外,兒子再跟您多說一句吧,本來兒子不想說的,怕您心裏難受,可是以後兒子不在京城,您若是什麽都不知情,總是蒙在鼓裏,将來被人陷害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那可是壞了大事了。”
“噢?那你快快說給額娘聽聽。”
“就是,在剛剛兒子說的那三個人當中,兒子猜測可能會是年姨娘。”
“什麽?那個狐狸精?”
“正是。”
一聽說是冰凝陷害她們母子到如此悲慘境地,當即是驚得目瞪口呆,繼而又“恍然大悟”。
“哼,狐狸精就是狐狸精,早早晚晚要露出尾巴來!當初額娘早就看出來她不是個省油的燈,跟她鬥了那麽些年,隻可惜你皇阿瑪被這狐狸精迷了心竅,讓她爲非作歹這麽些年。從前她處處跟額娘使絆子,早就沒有安着好心,現在這麽多年過去了,居然還不知道收斂,居然要騎在咱們娘兒倆的頭上了!不行,不行,額娘不能任由這個狐狸精繼續作惡多端,兒啊,你趕快告訴額娘她到底是怎麽行的手段,額娘這就去找你皇阿瑪,徹底拆穿那個狐狸精的真面目!”
剛剛是弘時阿哥着急忙慌地要跑到皇上面前去理論一番,吓得淑清連哄帶勸才算稍微打消了一些念頭,現在則又換作了淑清氣恨難平地要去皇上面前告禦狀,弘時阿哥自然也是急急地将她額娘拼力按了下來。弘時阿哥這一回難得地理智了一回,不過他倒不是害怕淑清被皇上喝斥責罰,而是因爲他自己根本拿不出來半點像樣的證據。
“額娘!您快好生坐下……”
“坐下?額娘還能坐得住嗎?現在那狐狸精都已經騎到咱們娘兒倆的頭上來了,待你去了軍營,就剩下你額娘一個人,她還不得把我欺負死?今天若是不去當着你皇阿瑪的面把那狐狸精的面皮揭下來,隻怕等你從西北回來就隻能見到我的屍首了!”
“可是,您若是就這麽兩手空空地去找皇阿瑪,皇阿瑪能信您嗎?”
“所以說呢,額娘剛剛不是要你趕快把證據給了額娘,額娘就不再是兩手空空了不是?”
“唉,額娘啊!剛剛兒子不也跟您說了嗎?兒子隻是憑感覺,覺得是年姨娘,兒子也是兩手空空啊!否則兒子能任由旁人騎到咱們娘兒倆的頭上來嗎?”
“啊?你,你也是兩手空空?”
“當然了!您以爲呢?不是都跟您說了嗎?眼線直到現在都沒有給兒子報上來半點消息呢。”
“那你爲何會認定是你年姨娘呢?”
“那不是已經告訴您了嗎?感覺這種東西沒法兒說,隻能意會不可言傳……”
“可是,我怎麽就感覺不出來呢?怎麽你就能感覺得出來呢?”
弘時阿哥隻是多說了一句話,竟然引發了這麽多的事情,完全是始料未及。他之所以多說這句話,隻是擔心淑清頭腦太過簡單,他又不在京城,不管是雅思琦還是冰凝還是惜月,全都是人精兒,被一群人精兒環飼左右的淑清恐怕是要吃虧。雖然說從前那些額娘姨娘們也一樣是人精兒,但淑清至少有三阿哥傍身,還不至于太受欺負,現如此他這個當兒子的遠赴邊疆,不能護她周全,淑清的境況可想而知實在是令人堪憂。
其實弘時阿哥初衷隻是提醒淑清多加留心注意,哪裏想到他額娘居然發起瘋來管他要證據去告禦狀,拿不出來證據的他急得團團轉,爲了盡快将淑清安撫下來,他不得不絞盡腦汁去想對策,也正是這個苦想對策的過程令他的頭腦越來越清晰了起來。
“額娘,說實話,兒子手裏真是一丁點兒的證據都沒有,不過您非要問兒子要,兒子隻能說是分析出來的。”
“分析出來的?”
“對。您想啊,兒子在那邊的眼線都沒有得到半丁點兒的消息,那麽至少可以說明,這個法子定不是大臣們提出來的。”
“嗯,你說的有理,不過額娘還是不太理解,爲什麽不是你皇阿瑪自己想出來的呢?”
“兒子與皇阿瑪不對付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都這麽多年了,皇阿瑪拿兒子奈何了嗎?就算是兒子跟皇阿瑪的死對頭八叔整日攪和在一起,也不見皇阿瑪把兒子怎麽樣了。怎麽突然這一回就想出了這個别出心裁的法子呢?這一回兒子的确是讓皇阿瑪臉面上很沒有光彩,但是沒有對皇瑪法足夠盡孝和與八叔親近相比較起來,還是和八叔的事情更令皇阿瑪氣恨吧?”
面對弘時阿哥頭頭是道的分析,淑清頗有茅塞頓開之感,因此當然是頻頻地點頭。
“兒啊,你說得真是這麽回事兒呢。既然不是那些大臣進的讒言,又不是你皇阿瑪自己的主意,那就隻剩下她們和咱們娘倆兒做對了!可是,額娘還是不太清楚,爲什麽除了那個狐狸精,你皇額娘和鈕祜祿姨娘又是怎麽回事兒?”
“額娘您先别着急,容兒子細細給您道來。既然咱們鍾粹宮是被惡人陷害,那個惡人如此行事必然事出有因,不可能無緣無故興風作浪。現在已經可以肯定是後宮之人進的讒言,那就要看誰事出有因了。先說皇額娘。皇額娘這一次因爲咱們的事情受了皇阿瑪的責罰,她心裏定是憋悶了一口氣,她不可能去找皇阿瑪出這口氣,自然是要把這筆賬算在咱們頭上了。”
“嗯,肯定是這麽回事兒!”
“額娘,兒子還沒有說完呢!兒子隻是說皇額娘有可能存了這個心思,沒有說肯定就是她啊!再說年姨娘吧,兒子之所以懷疑年姨娘有好幾個原因,一是她的心思太活泛,不要說您鬥不過她,就是皇額娘和鈕祜祿姨娘兩人加起來都不一定能夠有十足的把握;二是皇阿瑪太寵她,兒子記得小時候,皇阿瑪也是很寵您的,但是從來寵到這種程度……”
“哪種程度?”
一聽說皇上寵冰凝寵到了連她淑清都比不過的程度,她的嫉妒之火登時熊熊地燃燒了起來,雖然現在的她已經認命了,也放棄了,但是習慣成自然,畢竟她可是受了近二十年的獨房專寵,面對打敗自己的女人,立即條件反射地心生妒嫉。弘時阿哥見自己一言不慎引來他額娘這麽強烈的反應,心中也是懊悔不已,于是趕快開口圓場。
“額娘,兒子就是這麽一說,您别太往心裏去了,其實就是,就是,就是到了聽枕邊風的程度。您想想看,從前皇阿瑪可是沒有聽過您的枕邊風吧,可是據兒子所知,皇阿瑪有事兒沒事兒可是很喜歡跟年姨娘聊聊的,說是閑聊,指不定哪句就真聽了進去。所以說,兒子要懷疑年姨娘。另外還有第三,也是最最重要的,年姨娘有福惠弟弟,她怎麽可能不爲自己的阿哥謀劃前程呢?平日裏就算是找不到把抦還要在背地裏跟皇阿瑪進了不知道多少兒子的讒言呢,現如今兒子有這個把柄被攥在手裏,她那麽精明的人,怎麽可能輕易放過?”
“對,對,就是這個狐狸精,專門禍害咱們娘倆兒,當初你錦茵姐姐也是被她陷害,早早沒了,此仇不報,誓不爲人!”
弘時阿哥說雅思琦有嫌疑淑清就立即随聲附和,當他又說冰凝也有嫌疑的時候,淑清又無條件贊同,弄得弘時阿哥哭笑不得。
“額娘,兒子是說她們都有原因,不是說就是她們。另外兒子感覺鈕祜祿姨娘也有嫌疑,原因跟年姨娘一樣,人太過聰明,又需要給自己的阿哥謀劃前程,隻是不得皇阿瑪的寵罷了,所以兒子想來想去,貌似還是皇額娘跟年姨娘的可能性大,而皇額娘雖然事出有因,但是她沒有自己的阿哥,單純隻是報私仇,而年姨娘是爲了福惠弟弟,自然要比皇額娘更可疑,所以兒子猜想年姨娘的可能性最大。”
弘時阿哥最開始隻是爲了讓他額娘在他遠離京城的時候多長些心眼,時時刻刻小心提防後宮女人的欺負才信口這麽一說,卻是沒想到被性急的淑清步步緊逼,最終不得不被迫想出這麽一番頭頭是道的分析。不得不說,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裏理清楚這麽多的恩恩怨怨,确實是不容易,也由此可見弘時阿哥絕對不是一個頭腦簡單之人。然而還是那句老話說得對,聰明總會被聰明誤,弘時阿哥雖然聰明,但是因爲不走正道兒,總想些邪門歪路,反而是被他這個聰明的頭腦害得最終落得個悲劇般的人生。當然這些都是後話,此刻暫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