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啊,你皇額娘她,她再怎麽着也是皇後呢……”
“額娘,您不要忘記了,是皇額娘不仁,兒子才不義的,兒子完全是被她逼迫成了這個樣子。她想把自己撇清得一幹二淨,爲什麽?還不是給自己留了退路?她打的什麽算盤,不過就是騙騙額娘您而已,想騙兒子,哼,那可就是癡心妄想了!您一定聽說過牆倒衆人推這句話吧,真到了那個時候,她給不給咱們說好話另說着,但是看到咱們鍾粹宮失勢,她定是會把咱們娘兒倆狠狠地再往那深坑裏推上一把,就算兒子的手已經能夠扒到坑邊了,她也會落井下石,讓咱們永世不得翻身。”
“不會的,不會的,你皇額娘定是不會的。”
“皇額娘不會這麽做當然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假若是讓兒子聽到半點風聲,定是不會放過她,就是天王老子,兒子都不會怕了什麽,更不要說一個婦道人家了。”
“兒啊,你消消氣,消消氣,你不是一直都說那個什麽,靜觀其變嗎?先看看情況再做打算行不?”
“額娘,靜面其變可以,但若是不讓兒子提前做好打算就是萬萬不可以了,您這套婦人之仁早早晚晚要害了您也害了兒子的。”
與淑清是話不投機半句多,弘時阿哥一氣之下摔門就走,将他額娘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房裏。這一次淑清也是被弘時阿哥吓得不輕,不但在長春宮布了眼線,将來還要千方百計地陷害雅思琦,這讓淑清一時半會兒實在是想不通。
雖然說布眼線的目的就是爲了辦大事,但是淑清一直都是做些背裏地使些絆子的小把戲,若是真刀真槍地把人往死路上逼,她還是平生裏第一次遇到。雖然弘時阿哥也是被逼出手,也隻是将這個法子做爲最後的退路,但是膽小如鼠的淑清仍是止不住地心慌意亂。
淑清再是害怕,但畢竟弘時阿哥大了,她這個額娘不但管不住,而且也确實是不想去面對這些刀光劍影,在逃避心态的支配下,下意識地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事情,隻當是走一步算一步,過一天算一天了。
雅思琦哪裏知道弘時阿哥背地裏這般打算,以爲一切都萬事大吉,就等雨虹生産的那一天了。不過随着時間的推移,鍾粹宮那邊實在是太過安靜了,安靜得讓她不由得疑團叢生。雅思琦不是個糊塗人,現在的這個風平浪靜實在是令她難以安下心來。
淑清是什麽性子她最清楚,用一個詞就可以形容,那就是紙老虎,表面上看起來飛揚跋扈、趾高氣昂,但是她的那些能耐和心思全都寫在了臉上,根本不用猜就知道她在想什麽,她要做什麽。另個這個紙老虎可是從來都沉不住氣的,雖然她已經給了淑清一個言之鑿鑿的承諾,但是依着淑清那個膽小如鼠的性子,即便是她給了一個承諾,仍是不會踏實,仍是會整日裏魂不守舍,然後就是隔三差五地跟她反複提醒這個承諾,直到她真正地兌現了這個承諾,淑清那裏才會消停下來。
可是再看看現在呢?淑清每日該請安就請安,該閑聊就親聊,一點兒都沒有從前以往那種遇到大事心中沒底、神色慌張的樣子。淑清的心平氣和令雅思琦開始變得心中沒底了,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呢?想來想去,終于有一天她突然間就開了竅。
淑清雖然是一隻可以忽略不計的紙老虎,但是她身邊曾經的犬子現在可是開始虎虎生威了。依照她對弘時阿哥的了解,那可是心思缜密不亞于皇上的一個阿哥,她的心思豈能逃得過弘時阿哥的眼睛?既然看出來她在打什麽如意算盤,那就定是不會由着她輕輕松松地過好日子了,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麽,但是絕對不會這樣善罷幹休。現在的風平浪靜更是印證了雅思琦的這個猜測,怕不是已經想好了對付她的法子,才會這般神閑氣定。
不行,不行,她不能就這樣束手就擒、坐以待斃,真若是什麽法子都不想,隻等雨虹生産的那一天,定是會有一番驚濤駭浪在等着她。要知道弘時阿哥人不但聰明,而且手段狠厲,比皇上有過之而不及。皇上雖然也是鐵腕手段,但他是重感情之人,也是念舊情之人,而弘時阿哥做起事情可是六親不認,想到這裏,雅思琦頓時覺得渾身發冷,思前想後仍是覺得趕快爲自己尋一條後路才是當務之急,然而後路哪裏是想尋就能立即尋得來的?
出了正月就迎來西北平叛的關鍵時刻,整個二月份,無論前朝還是後宮所有人都被戰局牽動,好在這場平叛戰争最終是以朝廷的勝利而宣告結束。聽到這個消息,雅思琦當然也是激動萬分,然而興奮勁兒還沒有過兩天,三月初的這天上午,就見菊香慌慌張張地跑來了長春宮。
雅思琦一聽紅蓮前來禀報說菊香來了,當即打了一個激靈。早上才陪着淑清前來請過安,怎麽過了沒一個時辰就跑回來了?還是一副慌裏慌張的樣子?
“紅蓮,今天是什麽日子?”
“回主子,今天是三月初二了。”
“哎呀,也是呢,昨天是初一,吃齋念佛的日子,怎麽今天一下子就忘記了是哪天呢?行了,你先讓她進來吧,噢,對了,讓她進裏間屋回話,另外你和其它奴才都先退下去。”
紅蓮很是奇怪,怎麽鍾粹宮從主子到奴才都去裏間屋回話呢?若說是齊妃娘娘也就算了,現在連個菊香過來都要她退下去,難不成她們長春宮都要被鍾粹宮騎到脖子上了?想不明白也要按雅思琦的吩咐辦差,越想越憋屈的紅蓮見到菊香回話自然是沒有半點兒好氣。
“趕快着,娘娘讓你進裏間屋回話呢。”
憑白無故被紅蓮狠狠地瞪了好幾眼,菊香心裏有氣也不敢撒,隻能是賠着笑臉回道:“多謝紅蓮姐姐。”
紅蓮想不明白,這菊香同樣也是想不明白,一個外人竟然能夠進到雅思琦的裏間屋回話,這到底是福還是禍呢?到底是皇後娘娘的親口吩咐還是紅蓮給她下的圈套呢?心驚膽戰之間,菊香小心翼翼地進了屋裏,隻見偌大的房間竟是一個人也沒有,見此情景,更是讓她心驚肉跳,仿佛眼前裏間屋的那扇門就是一個黑漆漆的無底洞,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麽。
然而就算眼前等待她的是火坑,菊香也隻能是眼睜睜地跳下去,于是無奈之下,她唯有蹑手蹑腳地挪步到門口,悄悄地伸長了脖子往裏探望,結果一下子就看到了在裏間屋主位上正襟危坐的雅思琦,吓得她還在門口就撲通一下子跪了下去。
“啓禀娘娘,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奴婢給您請安了。”
面對菊香吓得屁滾尿流的模樣,雅思琦隻淡淡地回了一句:“起來回話吧。”
“是,是。”
菊香連滾帶爬地起了身,由于從來沒有在裏間屋回過話,又見雅思琦一副怒喜不形于色的模樣,更是令她心驚膽戰、惶恐至極,站在屋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就連一雙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了。
雅思琦見菊香這麽不經事兒的樣子,心裏止不住嗤笑:真是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奴才。
“你不是有話跟本宮來說嗎?不快回話,光傻愣愣地站在那裏做什麽?”
聽到雅思琦的問話,菊香這才回過神兒來,于是趕快磕磕巴巴地說道:“回娘娘,奴婢家主子讓奴婢前來給您傳個口信,就說,就說三爺家的二奶奶身子不舒坦……”
果然如此!算着日子差不多了,果真就是到了。
“噢,是這麽回事兒呀,行了,你一會兒回話,就說本宮知道了。”
說完,雅思琦擡手伸到旁邊的桌上取了茶盞喝了一口,結果見菊香還愣在這裏沒有退下,不禁十分詫異道:“你怎麽還不退下?”
“回娘娘,就……,就隻有這麽一句話要奴婢傳給奴婢家主子?”
“怎麽?還嫌少?那你還想要本宮說什麽?告訴你,本宮就這麽一句話,你家主子想聽就聽,不想聽就不聽,本宮沒有那麽多話也沒有那麽多的閑功夫管你們家三爺的那些個破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