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壓力令薩蘇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與緊迫感,因此就算是他們從前一直沒有這麽多的規矩,就算是十三阿哥已經發話了,隻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王府的規矩統統都不适用,然而備感壓力激增的薩蘇還是下意識地嚴守起這些規矩來。
望着一臉拘謹立着規矩的薩蘇,怡親王的心裏非常不是滋味,當上王爺了,大權在握了,然而就像他對皇上愈發地畢恭畢敬再也沒有了從前輕松和睦的兄弟之情那樣,薩蘇對他也是愈發地誠惶誠恐,再也沒有了從前輕松和睦的夫妻之情,這絕對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也是看着薩蘇,他才看到了自己,自到了在皇上面前分外拘束的自己,才知道原來就像他厭惡現在的薩蘇那樣,皇上也是如此地厭惡現在的他吧。
越想心中越是難過,他不想他們夫妻兩人越走越遠,因爲他知道,各個府裏的嫡福晉一般都很難受寵,畢竟谪福晉都是出身名門,都是利益的結合體,像他們這樣的夫妻實在是極其難得,所以他會格外珍惜老天爺賜予他們的這個極其難得的緣分。既然薩蘇抹不開面子,執意要立這些規矩,那麽也隻有他主動做點兒什麽來改變這個尴尬的現狀了。
“好好,這可是你自己說不累的,爺本來還是疼惜你,既然你說不累,那爺就……”
怡親王一邊壞笑一邊長臂一伸,薩蘇就在瞬間跌入他的懷中。剛剛十三阿哥回府的時候沒能及時迎上來噓寒問暖,心中格外愧疚,現在經過他的這個突然襲擊雖然有效地調整了氣氛,然而她心中的忐忑仍是難以在短時間内消除。
“您,您……”
薩蘇本是想再度表達自己的愧疚之情,然而怡親王哪裏會再給她這個機會,隻有兩個“您”字勉強出口,其餘所有的話都淹沒在他的深情一吻之中。
良久,當醉人的紅暈将薩蘇從頭到腳塗得滿滿之後,他才終于松開那雙朱唇貝齒,有多長時間了,他們曾經那麽如膠似漆的一對夫妻有多長時間沒有這麽親密無間過了?身爲十三府的大福晉,薩蘇從前是要操心柴米油鹽,操心生計家用,現在則是要操心他的身體,不要被皇上榨得一幹二淨,還要操心他會不會移情别戀,被更加年輕貌美的女人勾了魂去。不過現在看來,她的這些擔心全都是杞人憂天、純屬多餘,今天他這麽早就回了府裏,說明連皇上都是過意不去了,都是舍不得無窮無盡地榨取她的夫君了,另外,他早早從宮裏回來,既沒有去酒樓應酬,也沒有尋花問柳,而是直接尋了她的院子過來……哎呀,幸虧他不知道她曾經以小人之心度他的君子之腹,以後可是不能再這麽胡思亂想,冤枉好人了。一想到這裏,原本就因爲那個深情一吻而紅透全身的薩蘇現在又因爲這個羞愧難當而紅得像一隻熟透的蝦子。爲了盡快擺脫困窘,她隻得是趕快轉移話題。
“爺啊,今天皇兄怎麽舍得将您這麽早就放回府裏?”
“你現在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竟然膽敢暗地裏绯腹皇兄,當心被皇兄聽到了,治你一個欺君之罪。”
“爺呀,妾身還真不怕皇兄長了個順風耳,而且妾身還巴不得讓皇兄聽到呢!皇兄這麽沒白天沒黑夜地使喚您也是使喚得太狠了吧?您天天忙得都腳不沾地,妾身連見爺一面都難呀。”
見薩蘇一口氣發洩了這麽多的不滿,十三阿哥雖然知道她這是玩笑話,但也是害怕隔牆有耳,被别有用心的奴才鑽了空子,于是一個熱吻趕快堵住了她後面的話。
又是良久,他才松開她的雙唇,又不懷好意思地誤會起她來。
“怎麽?你這是打算要跟皇兄去理論,讓你獨守空閨了?”
“您,您怎麽?妾身沒有,沒有!”
被十三阿哥誤會,薩蘇的臉龐簡直是紅得要滴出水來,他三番兩次地誤會她,爲了避免尴尬她隻得是三番兩次地将話題再重新拉回來。
“妾身還要問你怎麽呢!今天皇兄爲什麽發了慈悲,舍得讓您歇口氣兒了?”
“好了,好了,你可是越說話越是沒有規矩了。爺确實是腳不沾地,可皇兄更是夜以繼日呢,。”
怡親王雖然是一個性情随和、無拘無束的人,不像他的皇兄那樣一堆規矩,但是他能夠任由着薩蘇這麽口無遮攔地埋怨皇上而沒有及時制止,也确實是一個非常反常的舉動,對此,薩蘇雖然嘴上逞了一些能,但心裏還是有些奇怪:爺今天怎麽這麽好說話?難道是有什麽事情要有求于自己?
一想到十三阿哥有求于自己,薩蘇的心中禁不住地小小得意起來:居然還有爺都擺不平的事情?需要有求于自己?天底下會有這種事情嗎?怎麽感覺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呢!一時半會兒薩蘇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麽原因,不過一想到他剛才還大白天地就跟自己親熱,一點兒也不避諱有奴才在場,心中登時又氣惱了起來。
哼,爺也有栽在妾身手裏的這一天啊!實在是太好了,這一次一定要好好地端端架子,雖然不管是什麽事情她最終都是早早晚晚地也要遂了爺的意,但也不能讓爺這麽輕而易舉地達到目的,一定要好好地提提條件。于是薩蘇一副等着看好戲的模樣,對怡親王極盡挪揄。
“哎呀,剛剛是哪位爺說的來着,到這兒來還立什麽規矩,誰承想那位爺的臉變得比三歲娃娃還要快,這會兒又說要給妾身立規矩了,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到底立還是不立,妾身可都無所适從了。”
“你!還不是因爲你說話沒大沒小的。”
“噢,敢情還是妾身的錯?那妾身到是想要問問,您是打算先從哪個規矩開始立起?”
“什麽哪個規矩,你又不是不知道,爺什麽時候愛立那勞什子規矩?”
“喲,爺不立規矩,那就是……”
“福晉,爺是來感謝你的。”
“感謝?”
當怡親王收起那些玩笑話改爲一臉正色地說出“感謝”二字的時候,薩蘇沒來由地心目中一驚,要知道這可是十三阿哥要談重大事情的表情,隻是她現在還猜不出來,一個“感謝”能代表何等重大的事件。
此時的十三阿哥已經從一開始的玩笑到剛才的一臉正色再到現在的表情凝重,一盞茶的功夫裏就已經是變化萬千,難怪薩蘇會心驚肉跳了。怡親王眼見着前面已經左彎右繞地引出話題,又有那一段情不自禁的溫存做鋪墊,想來火候已經差不多了,此時不說更待何時?
“是的,爺是想要親自來感謝你。這些日子,爺知道,年四嫂前些日子沒了小阿哥,你可是沒少去宮裏看望,替年四嫂寬心,爺真的很感激你,就連皇兄也托爺來要跟你說一聲感謝呢。”
薩蘇一聽十三阿哥竟然是爲了這麽點兒小事專門來感謝她,立即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原本她與冰凝感情就甚好,現在她去探望關心本來就是舉手之勞,再者說了,她或多或少也有一點兒小私心,畢竟冰凝最受皇上恩寵,就算是她們原本沒有這麽好的交情,爲了十三阿哥,她也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付出,何況她們妯娌之間又有那麽深的感情基礎呢,這麽點兒小事本來就是她應該應份的,何須挂齒?
“爺呀,您可千萬不要這麽說,這還不是妾身應該做的嘛。唉,年四嫂也是怪可憐的,好不容易搶在皇阿瑪賓天之前有了這個小阿哥,原本妾身還感歎老天爺這麽眷顧年四嫂呢,哪裏想到,竟是這麽個結局,若是還想要老天爺眷顧至少也得再等三年了。年四嫂本就是一個心思那麽重的人,雖然當着妾身的面從來沒有哭過,可是每次妾身見到她,那兩隻眼睛總是水汪汪的。唉,失了小阿哥,隻有這當額娘的心裏頭最是難過,去年妾身沒了五阿哥,您又不在府裏,多虧了年四嫂來咱們府上忙裏忙外的,這一次,怎麽又輪到年四嫂失了福沛阿哥呢?老天真是不公啊!既然不給了又收回去,還不如當初不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