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大福晉請安。給大總管請安。大喜事,大喜事!”
“大喜事?”
雅思琦與蘇培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都沒有回過神兒來,永和宮能有什麽大喜事?既非皇太後娘娘的生辰,也非冰凝生産的日子,除此之外,他們實在是想不出來還能有什麽事情能夠稱得上是大喜事,不過就是個上元節,這也能算?再說了,真若是大喜事,小武子是幹什麽吃的?他怎麽不來?還有這個王長有,既然是大喜事怎麽還渾身哆哆嗦嗦?
“王長有,你有什麽話趕快直說,别故弄玄虛,裝神弄鬼,再若是胡說八道就要小心你的狗頭了!”
蘇培盛心急之下竟是說了句粗話,雅思琦在一旁聽了也覺得臉面上不好看,再怎麽說王長有也不是他們府裏的奴才,更何況還是娘娘的心腹,這不是在打皇太後的臉嗎?于是她趕快裝作沒有聽見蘇總管這句話似的,而是開口另外尋了個題,算是替蘇培盛圓個場。
“王長有,我問你,娘娘今天可是因着上元節心情大好?”
王長有莫名其妙地被蘇培盛罵了一個狗血噴頭,也不知道自己哪兒錯了,更不知道所謂的“故弄玄虛、裝神弄鬼”是怎麽回事兒,正備感冤枉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雅思琦适時替他解了圍,于是他趕快面向雅思琦,心存感激地說了那個大喜事。
“回禀大福晉,皇太後娘娘讓奴才傳話,說側福晉總是令娘娘堵心,讓側福晉盡快搬走……”
“什麽?你說什麽?”
雅思琦和蘇培盛兩人全都異口同聲地喊了出來!娘娘怎麽會突發慈悲,放了冰凝(側福晉)了?他們兩個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伴随着這一聲驚呼,兩個人又是步調出奇地一緻,嘩地一下子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三步兩步沖到了王長有的跟前。
王長有哪裏見過這種陣勢,以爲自己剛剛又說錯了什麽,面對咄咄逼人的主子和總管,吓得他一步步地往後退,最後身子一軟,竟是癱倒在了地上。見此情景,更是印證了蘇培盛此前的猜測,怕不是這其中定是有詐,于是上前一步一把就将王長有像拎小雞子似的拎了起來,同時惡狠狠地問道:“老實交代,是誰派你來的?”
“沒有,沒有,冤枉啊,冤枉啊!”
雅思琦畢竟是女人,見不得如此心驚膽戰的一幕,于是趕快發話道:“不管是什麽情況,先聽他說來就是,到底是誰派來的,最終自有分曉。”
雅思琦發了話,蘇培盛不得不松手,隻不過松手的時候連帶着又将王長有狠狠地朝地上一摔,同時說道:“大福晉是大慈大悲之人,我蘇培盛可不是吃素的,你若是再敢耍什麽花招,小心你的狗頭!”
唉,怎麽又是狗頭!雅思琦皺了皺眉,複又開口道:“王公公,你老實回話,萬事都有我作主就是了。”
王長有驚魂未定,又是心急如焚,隻得是前言不搭後語地回複一氣。
“是真的,真的,娘娘剛剛發了話了,要側福晉趕快走人,奴才也不知道爲什麽,就是怕這事情耽擱了,娘娘萬一再變了卦……”
眼看着王長有急得紅頭漲臉,言辭又是十分懇切,毫無半點閃爍,将信将疑之下,蘇培盛厲聲喝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是真是假一會兒自有分曉,先摸摸自己的狗頭再說話。”
雅思琦比蘇培盛更傾向于這其中不似有假的樣子,待蘇總管唱完紅臉之後趕快又補了一句。
“你這話可是當真?娘娘真的是吩咐側福晉搬走?”
“回大福晉,千真萬确,奴才沒有半句诳語。”
“那就好,我也是好心提醒你,雖然你是皇太後的奴才,但是這大清朝可是皇上的,哪一個奴才不是皇上的奴才?”
“奴才明白,奴才明白。啓禀大福晉,娘娘好不容易發話了,事不宜遲啊!”
雅思琦略略遲疑了一下又問道:“條件是什麽?”
“條件?”
“側福晉出宮的條件。”
“沒有,娘娘沒有說條件,就說側福晉惹娘娘心口疼。”
也不能怪雅思琦和蘇培盛得到消息之後沒有即将前往永和宮接冰凝,實在是覺得這件事情太于蹊跷,不由得他們如此小心謹慎,畢竟誰能相信居然有這等天上掉餡餅的事情?當初冰凝被皇太後強行扣留雖然也是令衆人始料未及,但畢竟娘娘與皇上之間勢同水火,冰凝不過就是皇太後的出氣筒、皇上的替罪羊罷了,雖在意料之外但也是情理之片刻後。然而現在娘娘突然間毫無征兆地同意放人,則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外,也難怪雅思琦和蘇培盛兩人在震驚之餘不敢有絲毫的輕舉妄動,生怕這是皇太後設下的陷阱,中間藏着不可告人的陰謀詭計。
事情雖然不太可信,但是有事情發生又不可完全不信,哪怕是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也要付出萬分之一萬的奴才,隻是在現在這個情形下,不管怎樣小心謹慎都不爲過,于是蘇培盛不假思索地吩咐王長有。
“你現在回去,叫齊公公過來回話,記着,别讓皇太後娘娘知道了,否則你就别想再要這個狗頭了!”
王長有對蘇總管的這個吩咐倒是不難理解,齊公公從前是年側福晉的奴才,又是皇上眼前的大紅人,他王長有的話可以不住,齊公公的話誰都會信。隻是……,連他都不清楚皇太後怎麽就大慈大悲開恩了,那齊公公又怎麽能知情?
“回大福晉,大總管,皇太後剛剛隻是吩咐了奴才一人,奴才不知道娘娘是否也吩咐了齊公公,所以……”
“你隻管趕快去辦差事,哪兒來的那麽多廢話!剛剛你不是還說十萬火急嗎?這會兒怎麽又不着急了?”
“着急,着急,好,好,奴才這就去辦,這就去辦。”
王長有真是連死的心都有了,那邊皇太後沒有給他交底,這邊大福晉将信将疑,萬一齊公公再來個“什麽也不知道”推了個一幹二淨,那他可真就是離死期不遠了。
雖然提心吊膽,心情極度沮喪,然而差事還是必須去辦,還好,這一次沒有讓王長有大費周折,小武子就正好呆在他的房裏呢,于是王長有趕快傳了雅思琦和蘇培盛的吩咐,又額外把皇太後剛剛吩咐他的那些話又重複了一遍,他能辦的就隻有這些了,一切全都隻能是聽天由命。
沒一會兒小武子就到了雅思琦這裏。
“給大福晉主子請安。”
“小武子,趕快起來吧。我問你,剛才王長有過來傳皇太後娘娘的吩咐,要蘇總管接年側福晉出宮,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王長有确實是低估了小武子的能量,雖然齊公公也不是完全知曉其中的來龍去脈,但至少要比王長有了解的内情多了許多。
“回大福晉,奴才還請借一步說話。”
一聽小武子這話,雅思琦和蘇培盛心中一驚,于是趕快喊紅蓮進來。
“回主子,奴婢在。”
“你趕快看看這院裏都有誰在當差呢,讓他們先停下手裏的差事去前院候着,你院門口給我守好了,沒有我的吩咐,一個人也不許進來。”
紅蓮依言退下,又過了半盞茶的功夫,院子終于清靜了下來,雅思琦于是急急地開口道:“你說吧。”
即使如此,小武子仍是上前兩步,用蚊子大的聲音複又開口。
“回大福晉,今天一早兒十四爺和十四大福晉過來給娘娘請安來了,然後三個主子一直躲在裏間屋裏說話,連秋婵被皇太後叫進屋裏回話都被十四爺大罵偷聽牆根、居心叵測,後來不得不退到院門口才算躲過一劫,所以,奴才的人也是沒有聽得真切,但奴才可以肯定的是,十四爺前腳剛走,皇太後後腳就吩咐王長有給蘇總管傳吩咐。另外十四大福晉在走的時候還跟十四爺抱怨了一句,說的是‘額娘千萬别因爲一時氣不過,再留着那狐狸精了’,結果被十四爺狠狠地罵了一句‘你是烏鴉還是老鸹嘴!’”
說到這裏,不管是小武子還是雅思琦或是蘇培盛,三個人的臉上都是極不自然,不消說,他們都知道那個“狐狸精”指的是誰,念在小武子是在回禀情況,因此雅思琦也沒有追究他的大不敬之罪。不過從小武子回禀的這些事情,她和蘇培盛也大概了解了事情的原由,定是十四阿哥夫妻撺掇皇太後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