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媳婦)給額娘請安。”
“快起來,快起來,坐到額娘身邊來。額娘就知道你們今天會過來,早早就把你們最愛喝的杏仁茶準備好了,外頭怪冷的,趕快趁熱多喝幾碗。”
“多謝額娘,還要勞煩您總要爲兒子操心。”
“爲你操碎了心額娘也樂意!就怕以後連操心的機會都沒有了。”皇太說的這是大實話,就算是爲十四阿哥操碎了心,她也心甘情願、樂此不疲。望着眼前的十四阿哥,她是越看越歡喜,越看越高興,隻是看着看着,她怎麽覺得今天的十四阿哥怎麽有點兒不對勁兒,心裏直犯嘀咕的德妃終于忍不住問了起來:
“老十四,你這是怎麽了,有什麽事情嗎?說出來給額娘聽聽,别一個人憋悶在心裏。”
“額娘,您總替兒子操心累神,可是,兒子現在是替您擔心。”
“擔心?擔什麽心?你還真怕了他不成?老十四你聽着,隻要有額娘在一天,他就别想把咱們娘兒倆怎麽樣!”
聽着皇太後那铿锵有力、擲地有聲的話語,還有那一臉絕然的果斷堅毅,十四阿哥不再有半點猶豫,仿佛是終于下定了決心似的,複月開口說話。
“回額娘,兒子最近是有些事情,被攪得心神不甯,茶不思,飯不想……”
“哎呀我的兒啊,你到底這是怎麽了?不就是……”
“回額娘,不是,真不是皇兄。”
“什麽?不是他?那是誰?”
“是,是,是年四嫂。”
“年四嫂?”
“對,就是年四嫂。”
“她一個女人還敢興風作浪?她那是想要反了天不成?一個弱不禁風的女流之輩!老十四,你這個大将軍王怎麽越當膽子越小了?連個女人你也怕成這樣?不過就是仗着他寵愛,說到底也就是狐狸精一個,你怎麽還會怕上她不成?”
“回額娘,您這話還真是說對了!雖然年四嫂是個女流之輩,可是兒子就奇怪呢,皇兄一慣潔身自好之人,怎麽突然間會被這個狐狸精給迷得神魂颠倒呢?這其中必有蹊跷!”
“哎呀老十四,你說得可真是一點兒錯都沒有呢?額娘從前隻是一瞧見她那副病秧秧的樣子就倒胃口,從來也沒有仔細想想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今天你這麽一說,額娘到是覺得她确實不一般呢!先不說皇位的事兒,若是單從女人的事情上來講,憑心而論,你皇兄從前可絕對不是這種人呢!現在竟是被她迷成這個樣子,莫非她果真就是狐狸精投胎轉世……”
皇太後确實如她自己所說,從前光顧着跟皇上怄氣,對冰凝發難,忘記了這兩人怎麽就會不明不白地地勾搭在了一起了呢?今天聽十四阿哥這麽一說,登時是一語點醒夢中人,禁不住對他的那番暗示頻頻點頭。
十四阿哥一見自己這把火燒得差不多了,皇太後一副深信不疑的樣子,于是及爲适時地又添了幾把幹柴。
“額娘,兒子也是回來之後,眼見着皇兄一手遮天,京城陰雲蔽日,好好地琢磨了些日子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所以才猜想怕不是有妖孽在興見作浪。不過,俗話說口說無憑,兒子可不是那種辦事不牢的猛張飛,是不是狐狸精,兒子說了也不算……”
“那誰說了算?”
“當然是胡道長了!”
“噢?胡道長?這個人額娘也是有些耳聞,确實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大法師。”
“所以說呢,胡道長可是京城聞名遐迩的大法師,隻有他說了才算數。于是兒子幾次三番專程前往重華觀去請那法術高超的胡道長,直到前日第四次前去,胡道長才終于被兒子的誠心所感動,總算是答應到兒子府裏做了一場法事。”
“噢?胡道長都說了些什麽?”
望着皇太後那急切的目光,十四阿哥故意賣起了關子,不但三緘其口,反而還擡手拾起了桌幾上的茶盞,一口一口的輕啜起來,把皇太後急得
“兒啊,你倒是快說呀,你要急死額娘嗎?”
十四阿哥将火候拿捏得極爲精準,早了皇太後會是半信半疑,晚了她會氣惱了十四阿哥,因此隻有現在才是最佳時間。于是他先是放下茶盞,又将頭湊到皇太後的耳朵邊,壓低了嗓音才又開口。
“回額娘,那胡道長說了,兒子身邊有一妖孽,要兒子必須遠遠地避開,不然的話……”
“不然什麽?老十四,你快說呀!”
“不然的話,輕則傷身害體,重則性命攸關。”
“啊?”
一聽十四阿哥這話,皇太後着實被吓得不輕,原本在手中急速輕撚的珠串啪嗒一下子掉在地上,大大小小的珠子登時嘩啦啦地散了一地。此刻她根本顧不得那些價值連城的珠子們,而是一把抓住了十四阿哥的胳膊,幸虧冬日裏多隔了幾層衣裳,若是在夏天,怕不是已經狠狠地掐進了肉裏面,即使如此,仍是難掩她語氣中的急切與顫抖。
“那,那,胡道長說沒說,那妖孽是何許人也?”
“胡道人也沒有說得特别清楚,隻說是一個女人,模樣很是标緻……”
“哼,這就對了!越是妖孽,越是有一副狐媚的外表!還有呢,還有什麽?”
“還有,胡道長說那個妖孽,雖然年紀輕輕,但是前途不可估量,将來必是大富大貴之人,隻在兩人之下……”
“什麽女人,能有這麽大能耐?”
“兒子想來想去,兒子身邊的女人,也隻有……”
“你說是她?”
“兒子想來想去,也就隻有小四嫂能符合胡道長所說的,模樣标緻、年經輕輕,前途不可估量,兩人之下……”
“老十四,額娘,額娘對不住你啊!”
皇太後一聽十四阿哥這話,當即是又急又悔,淚流滿面,一邊更加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臂,一邊急急地問道:“那胡道長跟你說了什麽破解之法沒有?啊?你倒是快說呀!”
這一回皇太後确實是将他的胳膊抓得實在是太重了,兩個護甲套都深深地紮進了他的夾棉錦卦之中,幾乎快要刺穿。十四阿哥不得不強忍着劇痛,還要面色故作神秘地給皇太後回話。
“回額娘,胡道長說,隻要兒子遠遠避開即可,否則妖氣太重,兒子是人不是神,哪裏抵得過妖,恐怕……”
果然,果然如此!聞聽此言,皇太後登時一雙眼睛仿佛噴出兩團憤怒的火焰,就是将冰凝千刀萬剮、碎屍萬段都不能解了她的心頭之恨。
“簡直就是造孽啊!造孽啊!自打十幾年前我頭一眼見到她,額娘就知道她一定是個狐狸精投胎!果不其然,額娘的這雙眼睛真真的是一點兒也揉不得沙子!别看她表面上裝得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實際上是什麽貨色額娘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原形,休想逃過額娘這雙火眼金睛!你皇阿瑪是什麽?可想當初,她竟然還能把你皇阿瑪也迷惑得五迷三道的,她不是狐狸精還能是什麽!現在她又來禍害本宮的老十四來了,她這是要遺害萬年啊!這一回我就是拼了老命也要跟她鬥一鬥,讓她一定不得好死!”
“額娘,胡道長說兒子遠遠避開就行,不需要什麽死不死的……”十四阿哥急急地沖德妃解釋着。
“隻避開就行?”
“是的,胡道長就是這麽說的。”
“不行!額娘一定要揭穿她,讓衆人都看看她是什麽貨色!人前一副人弱不禁風的樣子,人後淨幹些見不得人的狐狸精勾當。”
“額娘!”
“老十四!你萬不能心慈手軟!對待這種狐狸精,就必須當場拆穿她!否則她在這世上多待一日就得多禍害多少人?你又怎麽可能完全避得開她?趕快,來人啊!”
“奴婢在。”
皇太後一聲令下,秋婵即刻閃身出現在這母子二人的面前,結果皇太後還沒有開口吩咐,十四阿哥倒是搶先一步。
“你進來這麽快想要做甚?莫非一直在偷聽爺跟皇太後的閑說話?”
“回十四爺,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秋婵被冤枉,登時吓得六神無主,唯有撲通一下子跪在了這兩人的面前,一邊拼力辯解,一邊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十四阿哥如此牽強附會的一番發難,不但将秋婵吓得魂飛魄散,就是把皇太後也給弄糊塗了。
“老十四你這是怎麽了?是額娘叫秋婵過來的,你怎麽……”
“秋婵,你趕快退下去,退得越遠越好,再若是膽敢偷聽牆角,别怪十四爺的刀箭不長眼睛。”
十四阿哥沒有理會皇太後的解釋,而是徑直朝秋婵吩咐一番。秋婵早已經吓得如軟泥一癱,沒料到這麽輕松地就逃了是非之地,哪裏還敢再有半句多餘的廢話,當即是連滾帶爬地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