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廟号,他的心中早早就想好了兩個字。這兩個字,是對先皇一生豐功偉績的極大贊譽和認可,可是這兩個字,又是極大地逾越了祖制。由于先皇既不是開國皇帝(努爾哈赤因爲建立了後金而被尊爲“太祖”),也沒有完成國家統一(順治皇帝因爲入關建立了大清帝國而被尊爲“世祖”),因此按照禮制,先皇的廟号不能稱“祖”而隻能是“宗”。
對于預料中的這個結果,皇上根本就不能接受!在他的心目中,開創一代盛世的先皇雖然隻是守成,但是一生取得的豐功偉績完全可以與太祖努爾哈赤、世祖順治皇帝比肩!完完全全可以配得上稱“祖”。
皇上現在已經是萬人之上的一代帝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然而他還不能爲所欲爲,否則就是一代昏君。既想逾越禮制的束縛而獲得特權,又需要遵從禮制的規範而師出有名,爲此皇上簡直是傷透了腦筋。好在他曆來都是一個擅長合理合法合規違制從而達到自己目的之人,現在爲了他的皇阿瑪更是不遺餘力。于是,他特意選擇了今天召見禮部官員商議此事。
“各位大人,今日商議皇考的廟号,就請各位大人先拟個意見吧。”
“回皇兄,根據禮制,皇考的廟号隻能是‘宗’,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沒有什麽可以商議的吧?”
隻一句話就将皇上噎得差點兒一口氣沒有喘上來!那些大臣們還沒有說什麽,怎麽八阿哥第一個跳出來跟他唱反調?這是爲他們的皇阿瑪确定廟号的大事,
“皇考一生豐功偉績,在位六十載,前無古人,相信後也是後無來者,朕以爲,尊皇考爲‘宗’,實不足以體現皇考的千古偉業。”
“開國稱祖,新建王朝稱祖,皇考一朝既非開國,又非新建帝國,如何能稱爲‘祖’?”
八阿哥寸步不讓,再次據理力争毫不留情地反駁了他的觀點。皇上當然知道八阿哥爲什麽要反對此事,這位剛剛晉升的廉親王并不是要否定先皇一生的豐功偉績,而是在給他這個皇兄出難題,隻要是他堅持的,就一定是八阿哥反對的!
對于廉親王事事處處與他作對,皇上能夠給予充分的理解,然而對于他竟然在先皇廟号的問題上不顧大局公然對立的行爲實在是不能苟同,凡事要講個禮,講個義,講個廉,講個孝,當初皇上選擇了“廉”字作爲八阿哥的親王封号,不就是既希望他爲官的時候清廉、廉明,又希望他爲人的時候品行端方有氣節嗎?
可是再看看他現在的所做所有,爲官是否清廉還需要假以時日再做定斷,至少在爲人方面,實在是談不上品行端方,試想隻是爲了一已之利而不顧對先皇一生大事的蓋棺定論,何談品行端方,何談至誠至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