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溪書屋出現在王爺眼前的時候,同時出現的,還有候在大殿門前空場上的一衆兄弟們,直到現在他才知道,原來不隻他一個人被皇上召見。這個意外情景令王爺登時莫明其妙地極度不安起來,所有的成年阿哥悉數到齊說明什麽?難道果然如他一路上不停地暗自猜測又不停地自我否定那樣,他的皇阿瑪就要不久于人世嗎?
與其它阿哥們寒風中苦守不同,王爺是奉旨進見,因此當他來到清溪書屋的大殿門前的空場上不是加入到候旨的隊伍之中,而是穿過人群,徑直朝大門走去。恰在此時魏珠出了門來,見到風塵仆仆的王爺趕快疾步上前,一邊請安一邊将他恭迎進去。
寝宮中鋪着厚厚的地毯,兩個人又是刻意放緩了腳步,因此當王爺進到寝宮的時候,竟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響。待魏珠将門簾掀開,遠遠地見到平躺在病榻上一動不動的皇上,他的心中突然間萬般酸楚齊齊湧了上來,眼睛旋即也變得霧蒙蒙一片,若不是熟悉這裏的布局環境,竟是要舉步不知道邁向何方。此時此刻,他的喉嚨被心中湧上的酸楚堵得死死的,說不出來半個字,唯有上前一步趕快跪倒在皇上的面前,良久那一句微微的“兒臣給皇阿瑪請安”才從他口中說出,在這猶如死一般寂靜的房間中顯得格外刺耳。許久許久,一柱香的功夫過去了,仍是沒有聽到任何回音。
皇上沒有吩咐,王爺不敢擅做主張,唯有紋絲不動地跪在床前等候聖旨。王爺不知道情況,魏珠作爲貼身太監當然知道皇上現在定是再度陷入了昏迷之中,下一次醒來說不定是什麽時候,因此眼見着王爺長跪不起,好心上來勸慰。
“啓禀爺,萬歲爺恐是一時半會兒醒不來呢,您這麽等着也不是個事兒,奴才給您精着心,一待萬歲爺醒來,立即給您傳信兒,您看……”
魏珠所言不虛,王爺萬般無奈之下,隻得是依言退出寝宮,靜候消息。
一直到黃昏時分,皇上才終于似醒非醒地半睜開了眼睛,待聽到魏珠悄聲禀報雍親王已經抵達并請過安的消息後,強忍着病痛,用眼神示意魏珠去請王爺進來面聖。
當王爺第二次踏入寝宮的時候,雖然見到的依然是仰卧床榻的皇上,然而由于得到皇上上前回話的授意,這一次終于得以近距離地一睹聖容。王爺不敢相信,這就是才兩日不見的皇上!臉色灰黃黯啞,神情僵硬落寞。三天前也是在清溪書屋,也是躺在病榻上,那時的皇上在向他下達代行祭天大禮的聖旨時候,眼睛還是炯炯有神,聲音還是渾厚有力,可是現在……短短兩天的時間,皇上的境況竟是天壤之别,這三天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