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夠放棄自己的原則,可他也不願令冰凝失望,他不是一貫足智多謀嗎?怎麽解決這個問題的時候,想個兩全齊美的對策就這麽難呢!早知道如此,那天就不應該一時沖動滿口答應下來。可是不答應下來,他如何面對她每日幽怨的目光?雖然現在朝堂的事情讓他疲于應付,心力交瘁,可是他還是會在極偶爾獲得的閑暇時間裏,第一個想起曾經對她的承諾。
自從發誓再也不會觸碰任何與箫有關的事物之後,一切與箫有關的事物從此在他的生活中絕迹了,不管是竹箫玉箫還是樂譜,因此最近幾年才與冰凝漸入佳境的王爺當然從不曾與她交流探讨過有關箫的話題,當然也無從知曉冰凝的欣賞水平如何。
從另一方面來講,他幾乎沒有聽到過她的絲竹之音,也不見她的房裏有這類物件。唯一的一次還是五十六年的時候皇上臨時幸園的時候,居然還是借的淑清的琵琶。那支曲子彈得簡直是不堪入耳,但舉手投足又是極爲規範的童子功,如此極端對立的兩種情形發生在一個人的身上,王爺直到現在仍是百思不解。更何況依照她詩書、女紅的水平,怎麽絲竹竟是糟糕得如此一蹋糊塗呢?
一個琵琶都能被她彈成那個樣子,想必她的欣賞水平也高不到哪兒去吧。可是她是一個萬事力求盡善盡美,個性又如此要強之人,怎麽能夠任由自己的樂律如此不堪呢?從前王爺一直沒有想明白這個問題,然而上一次因爲世子之争引發冰凝給他講了那個故事之後,登時令他恍然大悟。看來她确實是一個表裏如一、言行一緻之人,由于壓根兒就沒有想過進宮當娘娘,她精通絲竹又有什麽用處呢?宮裏不需要能文擅書的娘娘,于是她苦讀詩書、舞文弄墨;宮裏需要能歌善舞的娘娘,于是她就不思進取、敷衍了事。爲了落選,爲了摞牌子,她可真是想盡了辦法、用盡了心機!
現在的王爺終于将冰凝不通樂理的原因想明白了,可是他自己許下的那個承諾呢?平心而論,除去霍沫以外,這府裏沒有聽過他箫曲的,真的就隻有冰凝一個人,如果僅僅隻從這個角度來講,确實對她很不公平,她的要求正當合理,絕對不算是無理取鬧,别的女人有的,憑什麽她就不能有?更何況她還是最受寵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