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正在隔壁的書房裏看公文,一聽裏間屋桌碰椅響的聲音先是吃一了驚,剛要放下筆去看個究竟,就見湛露慌慌張張卻是一臉喜色地跑了過來。
“啓禀爺,奴婢家主子醒了,醒了。”
“醒了?”
一聽這個消息,從來都是鎮定自若的王爺竟然也與湛露這個新來的小丫環一模一樣,顧不得手中的公文,撇下那一桌子的筆墨紙硯就一路疾步跑了過來。果然,果然,映入眼簾的是他的仙子,雙目微睜的冰凝。見此情景,王爺激動得竟然忘記了應該先問問她感覺好些了沒有,還有哪裏不舒服,肚子餓不餓,而是一把拉起她的手,放到唇邊不停地吻着。就這樣一直吻了将近有一柱香的功夫,他不敢停下來,生怕他停下的那一刻,冰凝又閉上了眼睛。
然而即使這樣也無法充分表達他的欣喜若狂和患得患失,可是現在除了她的手,他哪兒都不敢碰她,就連平日裏最簡單的一個擁她入懷都不敢,因爲他總覺得她就是瓷做的,土捏的,不管怎樣小心翼翼還是會脆弱得稍稍一碰就會又要病倒了、受傷了。不過冰凝的這個蘇醒實在是令他大喜過望,于是吻着吻着,他突然間竟是直接咬上了她的手指頭!這些天來他爲她一會兒悲傷一會兒歡喜一會兒憂愁一會兒惦念,他都要被她給折磨得瘋掉了。
冰凝被偷襲吃痛差點兒流出眼淚來,然而她知道自己理虧在先,于是這一回破天荒地沒有跟他不依不饒,而是強忍着痛任由他将十根手指挨個兒咬個遍。
冰凝自覺理虧是因爲她明知道這三天來發生的一切,前天的事情、昨天的事情她全都知道:王爺将她從馬車上抱下來,又一路抱回了怡然居,劉太醫連夜趕來診治,月影給她喂下的姜糖水,他握着她的手睡了一晚,然後是劉太醫前來複診,王爺與劉太醫之間的唇槍舌戰,最終喜脈的确診,一切的一切,她全都知道。
然而明知道所有的人都在圍着她團團轉,明知道王爺急得與劉太醫發脾氣又不得不因爲有求于人而主動讓步,明知道劉太醫面對她這個“疑難雜病”連跑了兩回王府出診,她卻是金口難開、眼皮未擡。
冰凝并不是故意這樣做,連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麽會昏睡成那個樣子,任誰喚她,雖然全都聽得見,甚至能夠分辨得出來哪一個王爺,哪一個是月影,哪一個是湛露,就連在外間屋的蘇增盛、秦順兒的說話聲她都聽得一清二楚,可是她就是張不開口來應聲,睜不開眼睛來看看,睜不開眼睛,哪怕是伸伸手指頭,動動腳指頭的力氣都沒有!就像是吃了昏睡藥,喉嚨和眼睛都被漿糊給牢牢地粘住了似的,醒醒睡睡,睡睡醒醒,直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