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禀爺,今兒您是想稍稍修理一下?”
“不用,全剃了吧。”
“啊?全,全剃了?”
“怎麽,你舌頭被狗咬着了?”
“沒,沒,沒有,回,回爺,這若是全剃了的話,您看,奴才從來沒有剃過,不知道剃成什麽樣兒,所以,所以……”
剃頭修面不就是來福的正經差事嗎?怎麽還能說出來“不知道剃成什麽樣子?”原來這來福是被王爺語出驚人的吩咐驚得語無倫次了。他來府裏當差雖然也有七八年的時候了,然而王爺蓄須可是有十幾年的時間,因此來福自從進府以來就從不曾爲王爺剃過胡子,隻是時不時地修理一番罷了。七八年了,突然間吩咐他将王爺的胡子全部剃掉,對來福來講,簡直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所以才會慌不擇言道“不知道該剃成什麽樣子”。
王爺本就心虛得厲害,又遭遇“大驚小怪”、極不識相的來福圍追堵截,簡直是将他逼進了死胡同裏!雖然來福的這個“不知道”很是惹他惱火,然而也正是這句“不知道”才一出口反倒是将他給逗笑了。王爺不是已經發話了要“全部剃掉”嘛,那還能有什麽剃法兒?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面對這個令他哭笑不得的奴才,王爺實在是無話可說。其實王爺沒有罵這個愚蠢的奴才就已經非常仁至義盡了,來福還想指望着他家主子爺給指條明路,那簡直就是異想天開。無可奈何之下,來福隻好将求救的目光轉向了秦順兒,然而這位秦公公竟然腦袋扭向了窗外,孤立無援的來福沒了招兒,隻得是乍着膽子操起刀子剪子,開始了剃須的全套活計。
兩刻鍾下來,王爺的胡子一根不剩全部剃光,摸摸光溜溜的下巴,連他自己都極不适應這個新情況,隻覺得涼嗖嗖的。不過由于一衆人等在霞光苑等待他前去開席,王爺來不及再多想什麽,趕快由秦順兒服侍洗漱更衣,一陣緊張的忙碌之後就匆匆忙忙地趕赴家宴。
與那個倒黴的來福一樣,冰凝也從來沒有見識過王爺淨面的樣子,因此乍一見頾須皆無的王爺當即是被吓了一大跳,若不是身處霞光苑,她在第一時間見到他都不敢确信眼前的這個人就是才剛剛與她分别不久的王爺本人。
由于成親的時候王爺就已經是蓄起了胡須,因此在冰凝的潛意識裏,他天生就應該是那個蓄須的樣子。然而實際上,王爺并不是自從一出生就是如此,他也是凡夫俗子,也經曆了從稚齡頑童到青春少年再到現在的老成持重。如果追溯他蓄須的曆史,那可是要往前倒數十四、五年,在他三十歲那年開始了。從淨面小生到美髯王公,是他不得不做的選擇,既是爲了顯得更爲成熟穩重,也是大勢所趨,因爲所有的人都是這個樣子,如果他隻不蓄起胡須,反倒是成了另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