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堪稱是午膳的早膳之後,王爺不得不強壓下與她共賞湖光山色秋日美景的念頭,趁着她去收拾碗筷食盒之際鋪開了公文,他不敢等她回來再做這些,生怕一見到她又不能按照事先的計劃行事。
今天雖然不用進宮裏上早朝,然而還有一大堆公文等待他處理,昨天趁冰凝參觀“風寄燕然”的時候,他吩咐秦順兒将這些公文提前放到了畫舫上。對于當日事當日畢的王爺,已經破天荒地放了自己一天假,現在覺也睡足了,飯也吃飽了,玩笑也開夠了,該是辦正事的時候了。于是他不得不狠下心來将無所事事的冰凝撇在一旁,任由畫舫随意飄行在湖面上,他自己則開始踏實下心來看辦正經差事。
王爺一旦看起公文來,從來都是雷打不動,不一口氣看完決不罷休,即使今天有冰凝在身邊幹擾,有美景在眼前誘惑,他仍是全身心地投入其中,全然忘記了周遭的一切,直到一碗香茗出現在小幾之上,他這才醒過味來,時間過得真是快呢!
剛才他由于太過專注于公文,以緻忘記了及時向秦順兒打去暗語,讓那奴才趕快奉上茶來。同樣也是因爲他處理公文的時候太過聚精會神,以緻根本沒有意識到口渴難挨,直到冰凝将香茗端到他的眼跟前,王爺這才聞到了滿室的茶香。君山銀針!不用問他就知道,然後他終于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竟是渴得嗓子眼兒都快要冒煙了。
然而即使口幹舌燥到了極限,他仍是沒有立即取了茶碗消火止渴,因爲見到捧着茶碗的這雙纖纖玉手,令他還來不及品嘗就直接醉倒在了茶香裏。
醉茶一直持續了将近有半柱香的功夫,王爺才算是漸漸回過神兒來,而神智一旦恢複,理智也緊接着占據了他的整個頭腦。
“噢?沒有爺的吩咐,秦順兒那奴才怎麽将茶送到……”
“回爺,這不是秦順兒送來的,是妾身自己沏的茶。”
“你沏的茶?”
“是啊,怎麽?您有什麽問題嗎?”
“溫吞水可是不能沏出好茶的。”
“您嘗了麽?怎麽就敢斷定是溫吞水沏的茶?”
“不是溫吞水?怎麽可能不是溫吞水呢?”
“綠蟻新沏茶,紅泥小火爐。午來天似火,能飲一杯無?”
冰凝沒有理會王爺那仿佛自言自語般的唠唠叨叨,而是借助白居易的這首詩間接地回複了他。聽到冰凝篡改得幾乎天衣無縫的這首《問劉十九》,再看一看那根根豎得筆直的君山銀針,王爺也覺得确實是不像是溫吞水,将信将疑之間,他舉起茶碗,輕啜一口。
一口香茗,滿齒留香,如及時雨般滋潤了冒火的喉嚨,真是沁人心脾、舒心不已,于是王爺将那些禮儀統統忘到了腦後頭,忍不住又輕啜了一口。果然是好茶!果然不是溫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