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隻能是女紅,那麽到底是什麽形式的女紅呢?荷包嗎?不行,不行。那是她的人生警示牌,雖然已經是比較久遠的過往記憶,但也是她人生曾經走過的一段道路,即使他們現在的情形與往日不可同日而語,可是那一段的痛若人生經曆冰凝實在是不想與任何人分享。絹帕嗎?不行,不行。雖然那塊絹帕是被淑清處心積慮地調包,是被婉然陰差陽錯地帶走,但是他仍是難逃不仔細、不小心的幹系。直到現在,冰凝對這件事情仍是如哽在喉,若是再奉上一方絹帕,實在是勉爲其難。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又是幾個心力交瘁的日日夜夜,終于,冰凝總算是不枉她有一個聰慧的大腦,終于想出來一個萬全之策。于是這天早膳過後,她吩咐正在一邊忙碌的月影道:“你先暫且停下手中的活計,去籌備五十束紅色繡線來吧。”
五十束繡線!面對如此驚人數量的紅繡線,月影當即目瞪口呆。
“小姐,您爲什麽用這麽多的紅繡線?”
“自是有用!哎,你現在怎麽這麽愛刨要問底了?”
“可是……”
“你不是誇我女紅好,讓我上趕着給爺送東西嗎?你不是讓我拐彎抹角地說話嗎?我現在全都聽了你的話,你怎麽還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高興,高興!小姐,奴婢太高興了!”
月影确實是太高興了,心中止不住地歡欣鼓舞!小姐終于想通了,終于知道主動給爺送物件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這就馬上去辦!小姐要什麽來着?五十束紅繡線!天啊,怎麽要五十束紅繡線?小姐這是擔心爺在塞外,霜冷風寒,打算要給爺繡一床被面送過去嗎?
盡管心中疑慮重重,不過她家小姐能主動爲王爺做點兒什麽,不再是執迷不悟、一意孤行,實在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因此月影二話不說,趕快放下心中的活計,出了門外先是将湛露喊進屋裏去伺候冰凝,她自己則直奔前院去尋王府的采辦太監魯小七。
不用月影驚呼,冰凝當然知道這五十束紅繡線對于家大業大的王府而言也是天文數字,因爲采辦太監不會好心地爲主子們備有庫存,完全是各個院子提出采買多少就直接購進多少。畢竟各個院子的主子們喜好不同,認可的繡莊也不同,采辦太監就算是想留庫存也不知道該留哪家的繡線才好。
王府的主子們喜好不一,奴才們難道會挑三揀四?府裏怎麽可能不備有庫存針線呢?奴才們當然不可能挑三揀四,府裏當然會備有針線,隻是奴才們用的是何等貨色,主子們用的又是何等貨色?不要說這一次冰凝是爲王爺做針線女紅,就是冰凝自用也絕對是看不上眼的。不要說魯小七不敢以次充好、敷衍了事,就是月影的眼睛也揉不進沙子,斷不會收下,那不是明擺着欺負她家小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