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每時,每刻,思念就像那蔚藍色天空中的朵朵白雲,忽而羞怯地躲藏在角落裏,忽而鋪天蓋地地充滿眼簾。
多少次,他拿起筆,想把思念遙寄,卻又是心有千言,落筆無語。他和她,根本不需要任何語言。
給雅思琦的家書,是他例行公事的一部分。隻是寫完了這程式化的家書後,更是讓他按壓不住地想念起她的一颦一笑,或快樂、或憂傷、或喜悅、或悲憤,無論是哪一個的她,都是如此的鮮活地印刻在他的腦海,此刻全部化作了甜蜜的溫馨過往。
雖然他與她,心有靈犀,無需言語,但他還是想要給她修書一封,寫下他對她的思念,他對她的期盼。他從來沒有給她寫過信件,雖然他們也曾經有過長久的别離,隻是那些時候,他們或者還沒有如此地心心相印,或者正在鬧着不可開交的别扭,或者才十幾二十天他就已經打道回府了。
這一次是他們平生之中,第一次在深懷愛戀之時,長久地天各一方,又分别得如此突然,飽嘗别離之苦的他,字字皆是相思語。
當然,他格外清醒地知道,他和她,不可能擁有任何秘密。就算不認識漢字,也不可能阻止雅思琦查看冰凝的書信,特别是他寫來的。不但會查看,還會做得手腳幹淨、滴水不漏,就像查看侍寝記錄那樣。
即使他知道這一切,他也隻能是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雅思琦是王府的嫡福晉,管好後院的女人是她的天職,就算是鬧出了人命,他也要替她收拾殘局,更何況隻是查閱往來信件和侍寝記錄。如果對她興師問罪,雅思琦完全能夠眨着一雙無辜的眼睛,萬分委屈地對他說:“請爺寬恕,妾身沒有注意到那是爺給年妹妹的信,拆開了以後才發現是您寫的,妾身知錯了,還請爺責罰。”
面對如此冠冕堂皇、無懈可擊的理由,他怎麽可能責罰她呢?隻能是自己吃下這個啞巴虧。
而且他還知道,除了雅思琦以外,這個府裏還沒有哪個女人曾經收到過他的家書。因爲家書不僅僅承載着互通消息、互緻問候的功效,同時還承擔了另外一項更爲重要的功能——地位的象征。因此也隻有像雅思琦這樣的嫡福晉,才有資格能收到他的家書,不管她認識不認識那家書中的每一個字。
因此,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講,如果他單獨給冰凝寫來家信,雖然她是第一側福晉,位份僅次于雅思琦,但是連想都不用想他就知道,冰凝收信之日就是她成爲整個後院衆矢之的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