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冰凝的頭痛得像是要炸掉似的,身子軟得一點兒力氣也沒有,然而比頭更痛的當然是心痛。好在她一貫都是鎮定自若之人,多大的風浪都經曆過,何況是此等爲情所困之事,但是她仍是用了将近半盞茶的功夫,才勉強壓下心海波瀾以及幾欲失控的頭昏目眩。好不容易稍稍穩了穩神,她立即竭力壓住顫抖的嗓音,緩緩地開口說道:
“齊公公,這府裏識文斷字的奴才原本就沒有一兩個,你又是那數一數二之人,春梅不找你還能找誰?你這也是幫了春梅的大忙呢。”
“您可真是擡舉奴才了。”
“齊公公,這件事情,到此爲止,不要再跟任何人說了,咱們府裏的規矩相信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奴才之間私相收授本是嚴令禁止,若是被發現了,有什麽後果,我想你不會不知道。我就不多說了,這件事情,就永遠地爛在你的肚子裏吧。”
“奴才明白。”
“那你先下去吧。”
終于将小武子打發走人,冰凝就像是從心中搬走了一座山似地輕松,隻是那奴才的腳還沒跨出門檻,她卻早已經控制不住,直接撲倒在了桌子上,任由淚水嘩嘩地流淌。即使房裏隻有她一個人,冰凝仍是拼命地咬着嘴唇,将頭死死地抵在雙臂之上,竭盡全力地隐忍,總算是将抽泣聲硬生生地憋在了喉嚨中。她已經輸了人,不能再輸掉這最後的臉面。
小武子的腳步聲已經漸行漸遠,冰凝也早已經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雖然小武子隻是說春梅的老鄉來信,但是連小武子都能猜得出來那個老鄉是誰,更不要說聰慧過人的冰凝了,特别是那七字家信,怎麽可能是那粗俗老鄉之語?也隻有王爺那樣有學問之人才會寫得出來,因此小武子話音才落她就立即明白,一定是春梅替她家主子出面前來詢問信的内容。畢竟元壽阿哥現在宮裏的上書房讀書,很少回府裏來,急于知道内容的惜月根本就等不起。
不要說惜月急于知道家信的内容,就是從來都不關心别的院子情況的冰凝,這一次竟然破天荒地也急于想要知道王爺在給惜月的信中都說了些什麽。從前她對這種争風吃醋的行爲既是不屑更覺羞恥,現在非但熱衷其中還格外上心,這是冰凝做夢都想象不出來的情景。此時當小武子說出來那七字家信,冰凝想盡了各種可能,卻是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結果,當即悲憤交加,幾欲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