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裏他回來的時候都幾乎是深更半夜,不過書院奴才與怡然居的奴才當然是有天壤之别,即使是黑燈瞎火、夜深人靜時分也是一樣的精神抖擻、狀态甚佳。今天王爺回來得非常早,很有一些抽查的意味,結果自己的奴才一如既往地精心當差,而怡然居的奴才再度令他格外地震怒,因爲他都已經進了冰凝的房門了,竟然連月影都沒有見到,更不要說其它奴才了。
如果是在怡然居還有情可原,現在同樣的這班人馬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當差都是如此的懶散,如此情景當然是令他極度不悅,臉色鐵青地直接進了屋,還好,還好,雖然奴才們擅離職守,一個都不見蹤影,但是這主子還算是老實,沒有四處亂跑傷了腿腳,這個結果總算是令他心理稍稍平衡了一些。然而這主子竟也是這麽的可氣,連他馬上就要走到眼跟前了都沒有發覺,正專心緻志地伏案奮筆疾書。
此時此刻王爺的好奇心終究是占據了上風,暫時将滿腹的不滿和牢騷統統丢到了腦後頭,一心隻想知道能有什麽樣天大的事情竟能令冰凝入神到這種程度?直到他走到了桌案邊才看明白,原來她在紙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
由于他的到來,像一座山似的遮擋住了很大一部分光線,眼前驟然昏暗許多,全神貫注的冰凝這才發現王爺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了屋,驚得她趕快放下手中的紙筆,慌忙說道:“妾身給爺請安。”
“你這是寫什麽呢?這麽專心?”
“嗯,随便寫寫。”
他才不會相信她隻是随便寫寫,随便寫寫能寫得這麽專心,連他進來了都不知道?一貫霸道的王爺根本不容她有絲毫喘息之機,随手一揚就拿起了一頁紙,目之所及卻是令他極爲驚訝。隻見那精緻的紙頁上果然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堪稱字帖的倪氏小楷,隻是那内容卻是他平生從不曾領教過的,但見上面寫道:“今格格食豆面饽饽一個,不喜核桃酥。爺教其”安布瑪“”安布“。夜睡四個時辰,未午休。”
不明就裏的王爺詫異之極,因此連想都沒想就又拿起另外一頁紙,上面寫着:“今格格習針線,初繡蘭花,指破,大哭,學唐詩,五遍熟記,資質尚可。”
這些都是冰凝寫的?她不是一個大才女嗎?想當初連個管家彙報都寫得如歌賦般字字珠玑、朗朗上口,哪裏像眼前他看到的這些三言兩語的流水賬,簡直就是隻讀了一年私熟大字隻識得一兩個的水平!大失所望的王爺登時情緒一下子低落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