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情緒激動、慷慨陳詞的三阿哥,皇上沉思半響,堅定不移地說道:“有勇也要有謀,有謀更要有勇!朕意已決,你們都退下吧。”
朕意?皇上到底是同意誠親王還是贊同撫遠大将軍?隻一個朕意就直接令群臣退下,沒有說出個子醜寅卯,是何朕意?可是皇上已經令人退下,誰還敢再繼續賴在這裏不走?無奈之下衆人隻得是糊裏糊塗地行禮告退。
本以爲這一次皇上還會像往常那樣長久考慮、猶豫不決,誰想到短短三天之後,就從宮中傳出了“朕意”:準葛爾問題久拖未決,再若多延,恐會生變,如若歸順,不失上策,宜先予緻書策旺阿拉布坦,令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選派喇嘛位使,赉書前往招撫。
實際上“朕意”早早就已下定,隻是皇上不想将三阿哥與十四阿哥之間因爲主戰或是議和的矛盾直接暴露在朝臣面前而已。當衆人悉數退下,隻剩下皇上一個人在東暖閣的時候,他的心情仍是久久不能平複。皇上當然知道三阿哥意欲何爲,無非是不想十四阿哥一人獨領風騷。
制止明争暗鬥最有效的方式就是确立儲君人選,但皇上早已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不想因爲事态的明朗而将事态更加複雜化。其實朝中文武百官都與他一樣清楚明了,二廢太子之後十來年的時間裏,經過對太子、對八阿哥兩大勢力空前嚴厲的打壓,反倒是令三、四、十四,這三位阿哥浮出水平,呈三足鼎立之勢。三阿哥最爲年長、師出有名、文采出衆;四阿哥秉公執法、鐵面無私,剛直不阿;十四阿哥能征善戰,武功卓著。正所謂各有所長,各領風騷。隻是,二阿哥作爲東宮太子,遭兩立兩廢,朕,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
不多時,在三月底的時候,皇上下了聖旨,令撫遠大将軍啓程回西北,繼續主持軍務。
如同此前的那個“朕意”一樣,這一道聖旨的下達,滿朝文武百官再度被驚得是目瞪口呆,心裏的彎彎繞,左繞、右繞,就是繞不明白皇上這是什麽意思。現在西北戰事已經基本平息,軍務也隻是鞏固邊防、戰後安撫、調停部落紛争等常規性事務,沒有了真正的戰事,隻是和談事宜,也需要安排十四阿哥親自主持?實在是令人費解。
此外這幾年,皇上随着年事已高,身體明顯越來越不如從前,很多事務都悉數交由三阿哥、四阿哥兩人代勞,誰也無法預測皇上的春秋會是在哪一天到來,西北距京城四千多裏,人歇馬不歇也需要至少将近一個月的路程,真若是儲位意屬十四阿哥,誰能保證近在咫尺的三阿哥和四阿哥兩人宮闱兵變?那個時候,十四阿哥豈不是黃花菜都要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