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麽,已經決意對這個女人恨之入骨,爲什麽,她還要如此鮮活地印刻在自己的腦海中?女人,什麽樣的女人自己沒有見過?貌美的,溫婉的,潑辣的,嬌柔的,滿腹經綸的,騎射一流的,風情萬種的,自命不凡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黑的、白的……
爲什麽,在這紅塵凡世,萬千世界中,怎麽竟會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夠帶給他如此強烈的感受:願與她天長地久無絕期,願與她生死相依不分離。
如果說因爲人質事件導緻的兩個人分手是他内心苦苦掙紮的結果,那麽現在,他再次苦苦地掙紮在傷心痛苦、矛盾猶豫的漩渦中。自從“知曉”了十四阿哥是冰凝的心上人之後,王爺毫無懸念、順理成章地開始了對她的痛恨,隻是此恨非彼恨,恨她,更恨他自己。
恨她,爲何不早生二十年,來做他的嫡福晉,卻如今,令他光陰虛度三十載,又被十四捷足先登赢得美人心;恨他,爲何生在了這帝王家,難與她行千山,踏萬水,聽潮起潮落,看雲卷雲舒。
恨她,爲何與他心有靈犀、情趣相投,讓他深陷兒女情長,無以自拔;恨他,爲何千嬌百媚,萬紫千紅,卻獨愛這孤芳一朵。
萬丈紅塵三杯酒、千秋大業一壺茶。他什麽都能想得明白,可是他又什麽都看不明白。
帶着這些明白與不明白,王爺度過了有生以來最爲煎熬的新春佳節,在迎來送往之中度過了五天的光景。五天,仿佛有五年那麽漫長。雖然他知道,身處田莊的冰凝吃喝不愁、衣食無憂,可是她一定會像他一樣,度過了有生以來最爲凄楚的新春佳節。
才一想到這裏,他又狠狠地打了自己一拳!繼而暗暗地罵道:她不是一個水性揚花、十惡不赦的女人嗎?怎麽連懲處她的法子都沒有實施呢,就開始替她開脫起來了?
懲處,懲處,怎麽懲處呢?就像一道千古難題擺在了王爺的面前。一切證據都有力地證明了冰凝的罪責,不論是被雙雙捉奸當場還是她曾經無意識的情況下主動坦白的畫像,人贓俱獲,人證、物證一應俱全,全都是無可争辯的事實!可是,面對這些如山的鐵證,他又實在是無法說服自己去承認這些事實。
如果他能夠說服自己承認冰凝與十四阿哥有私情,那他爲什麽拖到現在都不去嚴懲?他确實忌憚年家的勢力,可是憑他的老謀深算,自是能夠想出一個萬全之策,既處治了這個丢盡他臉面的女人,又不會招惹年二公子起了反逆之心。可是事情已經過去快有二十天了,他爲什麽還在一直按兵不動呢?那些管家彙報、燕子詩們不是已經被他付之一炬了嗎?後路已經被自己堵得死死的,怎麽還這麽優柔寡斷、藕斷絲連呢?他還是那個鐵腕手段、面冷心硬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