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思琦忍了半天,終是忍不住,裝作不經意地問了一句:“冰凝妹妹身子可好些了?”
“多謝姐姐惦記,妹妹身子沒有大礙呢。”
“那就好,那就好。姐姐一直擔心呢,你本來身子就弱,現在連月影都不在跟前兒伺候,這若是……”
“月影昨兒晚上受了涼,昏頭漲腦的,妹妹擔心她當不好差。這兩個新來的丫頭可是蘇總管親自精挑細選的奴才,要說當年月影也這麽大點,可是比不上這兩個丫頭精怪伶俐呢。”
“噢,那就好,那就好。”
說完雅思琦就回身上了自己的馬車。冰凝和淑清都有自己的馬車,蘇培盛又從府裏調配了兩輛,惜月與韻音共乘一輛,春枝與雲芳共乘一輛,還差霍沫沒有着落,如果再調一輛,霍沫獨乘一輛不合規矩,于是雅思琦前一天特意吩咐了蘇培盛,霍沫坐她的馬車一同出發。
冬天的園子基本不怎麽住人,平時隻有十來個看園子的奴才守着。自從昨天确定下來要在園子裏辦宴席,以及蘇培盛率領先譴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地抵達之後,蕭瑟的園子頃刻間熱鬧起來。
當冰凝一行随衆人一并來到園子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風依然猛烈地刮着,絲毫沒有想要停下來的迹象。陶源,離園子大門口是那麽的遙遠,而陶源在冰凝的記憶中,更是停留在許久許久以前的腦海深處。這裏有着他們曾經甜蜜溫馨的過往時光,一家三口幸福地泛舟湖上,悠然采蓮,燕子詩句……,這裏也有着他們曾經黯然神傷的不堪歲月,強醫手傷、獨唱空城……
後來,他們相愛了,有了福宜阿哥,可是他們卻又不能相愛了,雖然失了魂,卻又有了福惠阿哥……中間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情,而冰凝竟然一次都沒有再來過園子。此時當她在湛露的服侍下走下馬車,出神地望着門匾上那遒勁的“陶源”兩字,盡管狂風依然肆虐,吹得人幾乎站立不穩,可是冰凝仍是止不住地熱淚長流。
陶源,她最愛的陶源,她回來了,可是他永遠地走了,沒有他的陶源,還能否稱得上是她的最愛?
當然,當然,雖然他已經走了,可是這裏曾經是他的書齋,這裏的一草一木,一門一窗,不都曾留下他永不磨滅的痕迹嗎?雖然他的人走了,可是他把心意留下,把情份留下。
想到這裏,冰凝趕快用帕子将臉上的淚痕蘸淨,拾階而上。兩個小丫環第一次獨立當差,見到自家主子情緒失控的樣子,心裏慌了神兒,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才好。
此時見冰凝走向院門,畢竟湛露的年齡大一些,更懂事一些,于是趕快追了上去,輕輕挽起冰凝的手,一邊小心翼翼地說道:“主子,奴婢不知道您爲什麽傷心,可是不管是爲什麽,這大風天兒的,千萬别傷着身子,您不是跟奴婢說過嗎?臉上被風吹了可是要趕快搽上蛤蜊油才能不會皴掉呢。”
聽着湛露的童言稚語,冰凝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臉上微微地泛起了紅暈,但卻是步伐堅定地走完一級級台階,毫不遲疑地推開了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