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墨?小姐,這麽晚了,您怎麽還要寫字啊?”
月影一邊繼續忙乎着手中的事情,一邊随口問了冰凝一句,實際上她的心思全在怎麽盡快讓她家小姐的身子暖和起來的那些事情上,根本沒想過來給冰凝研墨。冰凝見月影隻是在口頭上應付她,于是有些不高興地說道:“怎麽?我支使不動咱們院兒的二管家了?”
“不是,不是,小姐!奴婢隻是覺得,您這才出了月子,剛剛又吹了風,身子可是禁不住這麽折騰。您還是趕快歇下,奴婢給您端一碗姜糖水暖暖身子吧,寫字兒什麽時候都能寫,不着急呢。”
“我現在真的就是寫字兒着急呢!”
“可是,……,您若是凍壞了身子可怎麽辦?”
“這心若是熱的,再冷的天兒也不覺着冷呢。”
月影一聽這話,很是奇怪:怎麽感覺這話這麽熟悉呢?好像在哪兒聽過,可是她努力想了半天也記不大清楚是誰曾經說過。不過月影現在也顧不得許多,她知道今天晚上王爺和冰凝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麽事情,她家小姐心情一直不好,既然冰凝現在急于寫字兒,月影不想違了她的意。好在那個時候竹墨還沒有走,于是月影趕快讓竹墨去找茶水房的彩霞準備姜糖水,自己則去研了墨。
這是将近一年的時間以來,冰凝第一次提筆寫字,難怪那塊上好的徽墨竟然有些微微開裂了。丢魂丢了将近十個月,裝作丢魂又有兩個來月,時隔這麽長時間再度提起筆來,冰凝握在手中的筆杆似乎有千斤重。靜等了很長一段時間,她才提着筆一點點地浸透了墨汁,卻是半天都沒有下筆。她出神地望着飽蘸墨汁的筆尖,再次沉思了許久,終于屏氣凝神、不急不徐,一筆一畫地寫下她想要寫下的每一個字。
整整一個晚上,這一字一句,一直萦繞在她的腦海,敲打着她的心房,就像這窗外呼嘯的北風,輕拍着窗棂那般。此時此刻,随着筆尖的輕輕移動,那熟悉的簪花小楷一點點地在紙上呈現出來:北風其涼,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攜手同行。
這簪花小楷還如往常那樣,端莊隽永,清新秀美,不同的是,才區區十六個字,足足用了小半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