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根本不想退下,她知道冰凝有無數的錯處被他抓在手心中,生怕她家小姐遇有什麽不測,身邊連個幫着說話的人都沒有,于是乍着膽子說道:“回爺,天兒冷風寒,您還是喝口熱茶暖暖身子吧。”
“倘若這心是冷的,喝什麽茶也暖不過來。”
隻這一句吓得月影再也不敢多說,趕快端着茶盞退了下去。
當屋子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的時候,王爺沒有兜圈子,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小阿哥的名字,爺想好了,就叫福惠吧。”
小阿哥降生已經兩個月了,直到今天才有了自己的乳名,隻是冰凝沒有想到,會是這兩個字。告訴她小阿哥的乳名,然後就是告訴她小阿哥要去霞光苑了嗎?一想到這裏,她全身的神經都緊繃在了一起,剛剛他對月影的回話又一次回響在她的腦海:“倘若這心是冷的……”随即冰凝回複道:“妾身謝爺的恩典。”
他的心“倘若”是冷的,而她的話語“真真”是冷的。
他還在猶豫彷徨,而她竟是去意已決。他知道,她是一個意志堅強的女人,也是一個言行一緻的女人,她的回複已經說明了一切。于是他沒有再說什麽,隻是緩緩地轉過身去。
當他轉過身去的一瞬間,冰凝立即低下頭去,迅速地将那雙大大的眼睛埋在小阿哥的襁褓上,再又迅速地擡起了頭。襁褓是那樣的厚實,又是那樣的柔軟,令他根本就聽不到淚滴落下的聲音。
由于他進來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打算落座,因此連披風、雪帽都沒有脫,現在他走的時候,也不需要任何人伺候他的穿戴,直接擡腳就走。
當他擡手剛剛把房門推開一點點的時候,忽然想起來什麽,于是回頭對冰凝說道:“别送了,外面風大雪滑,你又才出了月子,當心身子。另外,小阿哥那裏,别太累了,凡事事必躬親,總有一天你的身子要被拖垮的。再說了,有那麽多的奴才是幹什麽的?你隻有保重身子最重要。”
“妾身謝爺的恩典,您也多保重。”
冰凝第二次誠心誠意地感謝王爺的恩典,隻是這一句回話是暖的,而他的心也是随之暖了起來,因爲這顆心根本就沒有冷過。
得到冰凝的真心祝福,他沒有再多說什麽,徑自推開了房門,踏入風雪之中。望着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冰凝突然想起來了什麽,擔心他走得遠了聽不到,可是她正懷抱着福惠阿哥,外面又是風又是雪,根本追不上他,于是冰凝顧不得失禮,站在房門口大聲地朝他問道:“啓禀爺,您沒有别的事情了嗎?”
王爺已經走到了遊廊的位置,突然身後傳來冰凝大聲詢問,令他的腳步倏地一滞,他既沒有料到冰凝還會向他提出問題,也沒有料到她會用那麽大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