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略了冰凝丢魂的這個事實,他隻知道珊瑚事件之後,兩個人開始了客套而又生分的夫妻相處之道,然而經過彼此怨恨的四個多月之後,今天的她,沒有跟他客氣半分,更沒有絲毫的生分,相反還親近了許多,這是他始料未及的結果。
從前即使他們恩愛甜蜜之時,也從來沒有如此“肉麻”地你喂我,我喂你,而剛剛的晚膳期間,不要說丢了魂的冰凝,就是他這個一貫嚴肅有餘、和霭不足的王爺做起這一切來竟是那麽的自然,仿佛他們原本就是天天如此,早已駕輕就熟。
可是這一切都是以冰凝丢了魂爲前提,如果她現在心智健全,怎麽可能做出如此“厚臉皮”的舉動來?此時此刻,他說不出來的難過。感謝她的丢魂,讓他有幸能夠見到她的另一面,可是,如果她沒有丢魂的時候也能如此,該有多好。
不論是多麽的傷感與心酸,由于他還有一堆的公文等待處理,因此隻得放下這些牽牽絆絆,盡快回到書院去,隻是在離開之前,就像他曾經做過無數次那樣,不厭其煩地叮囑兩個丫環一番:
“你家主子現在雖然嘴上不虧什麽,但養身子還是不能掉以輕心,你們務必要服侍好,另外她想做什麽就讓她做什麽,一切都要順着她的心意,萬不可惹她不高興。”
叮囑完兩個奴才,他本是想對冰凝再說些什麽,可是,他又沒有什麽可說的。從前他整天對她唠唠叨叨,翻過來調過去就是那麽幾句話,無非就是:要多吃多睡多休息,不要費心勞神看書寫字,不要做女紅,安心養身子。可是現在,這些話全都沒有了用處,因爲根本不用他任何叮囑,冰凝每日的生活完全就是按照他所要求的那樣,寫字、畫畫、女紅,這些勞心費神的事情統統都不做,就是一門心思地安心養胎,以緻最後竟是閑得無聊,用招花惹草來打發無聊的時間。既然她現在已經做得這麽好了,那他還有什麽可叮囑的呢?
既然沒有什麽可叮囑的,他隻有起身離開。月影見狀,趕快拉上冰凝,追随在他的身後,恭送他到了院門口。冰凝眼看着到了院門口,知道這是告别時刻,她必須有所表示,于是趕快開口說道:
“老爺!”
“嗯?”
“那個,那個,好吃再來!”
冰凝這一句“好吃再來”将月影吓得差點兒叫出來,卻是将王爺原本早已經濃郁得近乎飽和的傷感之情又添加一把味料。面對冰凝那純真的笑容,他下意識地輕輕擡起手,拍了拍她的臉龐說道:
“好,好,确實很好吃,下回一定再來。”
說完王爺轉身就走了,與其說是走掉了,不如說是逃跑了,他怕再多呆一秒鍾,他的強顔歡笑會立即變作熱淚長流。